引發各路關注的反腐電視專題片《永遠在路上》播出過半，在昨（20）日的第四集《利劍出鞘》中，原副國級高官蘇榮落馬後首次露面，接受採訪時他用四句話概括了自己的貪腐之路。另外一位出鏡的落馬高官是剛剛獲刑15年的山西省委原常委、秘書長聶春玉。
記者注意到，昨（20日）天出鏡的兩位落馬高官除貪腐外，還造成一方政治生態的嚴重惡化。
1948年出生的蘇榮從2007年出任江西省委書記，在他主政期間，江西省成為腐敗高發的省份之一。十八大以來被查處的陳安眾、姚木根、趙智勇等副省級幹部及多名廳級幹部，嚴重違紀乃至違法犯罪行為多發生在蘇榮任職期間，且普遍存在給蘇榮送錢送物的問題。
在談及山西的塌方式腐敗問題時，中央黨校教授辛鳴稱，上級腦子裏面已經不去想說哪個幹部給我送禮，他在想哪個幹部沒給我送禮。在那麼一種不良的政治生態環境下，好跟壞的標準已經發生了變化。
聶春玉主觀上思謀著升官
行賄人直接把錢塞進公事包
在山西“系統性、塌方式腐敗”中，單是落馬的省部級幹部就有7人，山西省委原常委、秘書長聶春玉是其中之一，他於2014年8月被中央紀委調查。
“他主要是大肆賣官鬻爵”，中紀委案件審理室工作人員董芳稱，“調查過程中認定共有30人（行賄聶春玉），其中29人是黨員幹部，這29個黨員幹部遍及呂梁市所轄全部13個縣市區，他們在行賄的同時也在收受賄賂。”
近日南通中院一審判決結果顯示，2004年至2013年，聶春玉先後利用擔任呂梁市委副書記、山西省呂梁市人民政府市長、呂梁市委書記、山西省委常委、統戰部長、秘書長等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在職務晉升、崗位調整、企業發展等事項上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4458萬餘元。
對於收受賄賂、買官賣官的細節，聶春玉在接受採訪時透露，都是逢年過節看望，一般來說兩三萬美元，“一般不直截了當說我要當哪個書記或者我要當哪個縣長，閒扯兩句話就走了”，而錢也不是硬塞，行賄人看著“公事包在桌子上面放著，他就直接拉開公事包把錢放到裏面”。
在賣官的同時，聶春玉也熱衷於向上跑官要官。他在節目中坦白稱，“說實在的，我是有從搞研究到當官的變化。作為主觀上也就是思謀著，做了市長思謀著什麼時候能做到書記，而且創造什麼條件能夠做到書記，做了書記思謀著怎麼能夠回到省裏面當個副省級幹部，目的就是為了升官。”
呂梁成山西“塌方腐敗”典型縮影
聶春玉在呂梁任職期間大肆買官賣官，嚴重程度相當突出，呂梁也因此成山西“塌方腐敗”的典型縮影。
記者梳理發現，十八大後5名被中紀委調查的山西省委原常委中，3人都曾在呂梁任職：省委原常委、統戰部長白雲，省委原常委、省委原秘書長聶春玉以及省委原常委、原副省長杜善學。
截止到聶春玉落馬的2014年，已有6名任職、曾任職于呂梁的副市級以上幹部被帶走，除上述三人外，還有呂梁原市長丁雪峰、呂梁原副市長張中生以及呂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明珠。
此外，山西聯盛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邢利斌、山西大土河焦化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賈廷亮、山西中陽鋼鐵有限公司董事長袁玉珠等3位呂梁重量級煤、礦老闆也被帶走調查。
昨（20）日，袁玉珠也在節目中現身，對於逢年過節上門輸送利益，他表示“說得算的人肯定要去，說得不算的人肯定也不去，權力大小決定給的大小。”
聶春玉分析山西塌方腐敗的原因是相互作用的過程，“山西的整體風氣對我本人也有影響，我的行為對山西的風氣也有影響”。
記者注意到，時任山西省委書記的王儒林也出現在節目中，他分析呂梁出現嚴重腐敗的主要原因有三，一是黨不管黨，黨委沒有履行主體責任；二是制度缺失、權力任性；三是官德喪失。
蘇榮四句話反思墮落過程
其妻“于姐”成權錢交易代名詞
昨日節目中，蘇榮是第二位現身說法的落馬高官，他是十八大後首個落馬的副國級官員，也是節目播出以來級別最高的落馬官員。今年7月13日，最高檢消息稱蘇榮案被提起公訴。
面對鏡頭接受採訪時，蘇榮表達了自己的懺悔。他稱：“現在就放我出去我都沒法出去，怎麼去見熟人、同學，特別是老領導，我無法去見面，我沒臉去見面。”
隨後，蘇榮反思自己的犯罪過程，他用四句話概括為：“收受別人的陶瓷瓷瓶，被碰得頭破血流；收受別人的陶瓷瓷碗，被砸得遍體鱗傷；收受別人的書畫字畫，將政治生命化為灰燼；收受別人的錢財和貴重物品，使自己跌入了經濟犯罪的萬丈深淵。”
蘇榮的妻子、兒子、女兒、弟弟乃至遠房親戚，都曾利用他的權力為人辦事，收受好處。中紀委紀檢監察室工作人員張甫介紹，蘇榮案件共有十多位親屬涉案，他自稱是全家腐敗窩案的掌門人。這種家族式腐敗是非常典型。
昨天（20日），蘇榮之子蘇鐵志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他也感覺是最後一屆了吧。以前不會把他下屬介紹給我們，他到青海的時候，青海幹部我一個不認識，到甘肅的時候也一樣，沒有機會認識，他也不給你機會。”然而到江西後，蘇榮開始主動把圈內朋友介紹給蘇鐵志。
蘇榮妻子于麗芳在深圳做手術，便有一批江西幹部乘飛機前往看望，去的同時都少不了禮金。蘇榮在節目中表示，我家“于姐”成了江西權錢交易的代名詞。
此外，蘇榮女婿程丹峰曾任湖南張家界市市委常委、副市長，也涉嫌利用蘇榮的影響力受賄，其所涉案件今年7月已被株洲市檢察院提起公訴。
在省人大主任選舉得票倒數第一
2014年，十八屆中央首輪巡視時進駐江西的中央巡視組發現了蘇榮的問題線索。對於當時線索的發現，中紀委副部級巡視專員、時任中央第八巡視組副組長的甯延令透露，當時有同志反映，說江西前不久開省人大主任選舉的一個會議，蘇榮丟了將近50票，得票是倒數第一；選全國人大代表的時候他又丟了將近70票，他得票數在當選代表當中是倒數第二。
蘇榮所涉案件有多嚴重？去年2月16日，中紀委宣佈全國政協原副主席蘇榮嚴重違紀違法被開除黨籍和公職。通報中罕見地提到蘇榮“大肆賣官鬻爵，帶壞了幹部隊伍”並且“損害了當地政治生態，性質極其嚴重，影響十分惡劣”。
今年全國兩會上，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曹建明在工作報告中共點名了12名被查辦的省部級以上幹部，其中蘇榮就在列。
近日，中央第十一巡視組向江西省委回饋“回頭看”情況時通報，江西“政治意識不夠強，蘇榮案後續處理工作不及時。”
蘇榮曾經在自己的“懺悔錄”中提到：“我算了一下，副廳級以上幹部給我送錢款和貴重物品的人數達40多人。”
新京報記者 王夢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