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評論員 吳桐山

近期，香港市民面對連串加風。先有兩電宣布明年電費加價6.4%和5.5%，相比今年1月，加幅卻高達兩成和四成五。後有五間巴士公司申請加價最高達兩成。這些都是公共事業，基本上每個市民都要埋單，避無可避。議員、輿論都紛紛要求政府規管加價幅度，不要讓公司賺盡。這個說法固然是得人心和討好觀眾的，但要切實改變，必須考慮到制度層面。

本港的公共事業多數屬於商業運營。兩電也好、巴士公司也好，都是私營企業。兩電與政府有《利潤管制協議》，規定利潤不可超過8%。政府固然希望兩電可以賺少一點，但兩電要賺盡政府也無計可施，這是合約精神。

有輿論指出，政府可以大膽做多一點，廣東大亞灣也有供電給香港，即使沒有兩電，內地也可以確保香港的電力供應。這個提法沒有錯，但要實現這種制度性轉變，是會引起很多連鎖反應的。

內地的電力公司、巴士公司，基本上都是國營。所以內地的電費比香港的穩定，加價要申請政府批准，也有舉行聽證會等流程。但燃料價格波動大，電力公司豈不是要硬吃虧損？是的。所以內地電力公司的利潤波動極大。舉例以火力發電為主的大唐發電（991），2019年全年賺3.9億元人民幣（下同），到2020年賺近30億元，到2021年轉虧近93億元，2022年應該也要虧錢。如果香港也是這樣，兩電是不可能保持穩定的利潤及派息的，也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高估值和低借貸利率，首當其衝受損的就是兩電的股東和企業的運營穩定性。

內地的電力企業利潤波動這麼高，但因為都是國企，而銀行也是央企或國企，因此內地電力企業仍然可以用很低的利息借錢，負債比率還很高，不用擔心會倒閉。如果兩電要像內地一樣硬吃燃料成本高的後果，香港的銀行不是國企，一定會在商言商根據商業風險加利息，到時候兩電能否再經營下去都成問題。但電力供應一定要保證穩定，所以到最後，肯定又是政府出手包底，等於將電力供應公營化。

同樣的，深圳的巴士票價遠低於香港，而且不會年年喊加價。那是因為深圳的巴士也是政府補貼的。

政府補貼和低稅率難兼得

說到此，有人可能會說：那就學內地一樣，都公營化，很好啊，到時候香港市民就可以享受低電費、低交通費，何樂而不為？真的嗎？但那樣做的後果就是很多東西都由政府包底，政府又要補貼這樣又要補貼那樣，財赤會很嚴重，接着就是要加稅才能維持政府的收支平衡。所以，各位市民，當你們羨慕內地民眾享受政府補貼的時候，不要忘記內地的稅率比香港高得多。

羊毛出在羊身上。香港市民已經享受全球數一數二的低稅率、簡單稅制，卻又嫌不能樣樣都有政府補貼，請問錢從何來？

香港的電力市場的確可以作出改革來提高效率，包括推進電網分離，適當引入競爭；更多買入內地成本穩定的核電。但改革的過程必須適應香港的市場化和低稅率的特徵。以為香港可以簡單得到抄襲其他地方的好處，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明顯是過分簡單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