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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蝶、张贤亮、马尔克斯……2014离去的文人们

2014-12-24
来源:晶报

 

编者按:今日起《人文正刊》推出“匆匆这年:晶报文化记者致2014”专题,以书信这种古典文学样式盘点2014文化热点,送别这一年中远行的文化名人,聆听文化事件背后的种种回响,珍藏过去一年涌现的名篇佳作。专题连续三天刊出,今天刊出的是第一期《目送》,敬请垂注。

目送这些精神家园守望者已远行

他们是学者,也是最质朴的读书人

“我是一个读书人,什么头衔都是过眼烟云。我一辈子唯一干了一件正儿八经的事就是读书。咱们知识分子最本分的事情就是读书,至于写作,是至死不休。”这是著名历史学家、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来新夏先生说过的话。来新夏先生主要从事历史学、目录学和方志学等研究,有“纵横三学,自成一家”的美誉。他曾创办南开大学图书馆系,并担任南开大学图书馆馆长。3月31日,这位被称为南开“史学巨擘”的一代大家因病去世,享年91岁。

来新夏先生在历史学、目录学、方志学等学科领域都开一时风气之先,他的作品《北洋军阀史》、《古典目录学》、《方志学概论》等在学术界影响广泛。他本人自言最为看重的称号便是“读书人”,并表示自己“有生之年,绝不挂笔”。斯人已去,怀念永在,来新夏先生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值得永远珍藏。我们回望他91年的人生,其跌宕起伏的生命轨迹与人生故事如同一本值得深读的厚重的书,而他的求学与治学精神同样让人充满敬意。

和来新夏一样,吴小如也有诸多名头,如当代著名古典文学研究家、戏曲评论家、文学批评家、书法家等等,这位被誉为“旷世难求之通才”的学者于今年5月11日逝世,享年92岁。吴小如精通古典文学、音韵、训诂,擅长考据与欣赏,却自称“我只是个教书匠”。吴小如先生被誉为“最后一位训诂学家,乾嘉学派最后一位朴学守望者”。作为一名训诂学家,他特别强调“识字”的重要性。因为重视“识字”,所以吴先生对现今某些学术论文、著作、各种报纸刊物的错别字现象和电影电视的读音错误现象特别痛心疾首,经常写文章批评、纠正,据说因此得罪不少人。吴先生晚年文章的一个主题就是对当今文史素质明显滑坡的担忧。

当代中国哲学界的代表人物之一汤一介,在魏晋玄学、道教与道家、儒释道与中国文化等方面研究成果丰硕。9月9日,汤一介先生因病去世,享年88岁。汤一介和冯友兰、张岱年等学者共同发起创建中国文化书院,竭力弘扬中国文化,被认为是上世纪80年代推动“文化热”的一支代表性力量。但和冯友兰、朱光潜、王力等从民国时代走过来的学者不同,汤一介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学人的代表。改革开放之初,汤一介以“知天命”的年龄投身中国传统哲学和文化的学术研究,先后出版《郭象与魏晋玄学》、《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道释》、《在非有非无之间》等一系列著作,以独特的思想方法和研究方法开一时学术风气。由汤一介主编的“20世纪西方哲学东渐史”丛书,第一次系统、完整地展示了20世纪西方哲学东渐的百年历程,被张岱年先生称为“一项贯通中西哲学视野的难得的学术工程”。

他们为中国读者打开眼界

他喜欢格雷厄姆·格林与毛姆,因翻译格林的《问题的核心》与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广为人知;他热爱旅行,足迹遍布全球,将翻译当做另外一种旅行方式——他就是中国著名翻译家傅惟慈。3月16日上午,这位在中国翻译界赫赫有名的翻译大家因突发哮喘在北京积水潭医院逝世,享年91岁。

中国读者知道傅惟慈先生的名字,皆是因为他与格雷厄姆·格林、萨墨塞特·毛姆、托马斯·曼等大家联系在一起的,正是因为傅老的翻译,中国的读者才真正接触到这些世界级的文学大家。我们回望傅惟慈先生的人生轨迹,几乎可以用显赫二字形容。他通晓英、德、俄等多种语言,翻译了包括匈牙利、波兰、德国、英国、美国等多国文学精品30余部,共计三四百万字。在他的译著中,最为著名的当属《狱中书简》(罗莎·卢森堡)、《月亮和六便士》(毛姆)、《布登勃洛克一家》(托马斯·曼)以及格林的宗教小说和惊险小说等。

傅惟慈先生于上世纪50年代末翻译的长篇小说《布登勃洛克一家》,令其一举成名,大受翻译界与读者的认可。这本小说长达60多万字,傅惟慈先生于1956年开始翻译,耗时三年多,这本译著出版之后,可以说奠定了傅惟慈在翻译界的地位。此后,他还翻译了另一本沉甸甸的德文名著——亨利希·曼的《臣仆》,这本书与《布登勃洛克一家》,是德国现代文学的两部代表作。国内知名德文翻译家杨武能教授认为这两部书的译文水平“在重译或复译成风的今天,至今没有人敢动另起炉灶的念头”。

对俄国文学有所涉猎的读者来说,“孙绳武”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著名翻译家、出版家孙绳武于6月9日早晨在睡梦中仙逝,享年97岁。作为翻译家,孙绳武与著名翻译家蒋路合作翻译了在我国大学文科教育中有重要影响的三卷集《俄国文学史》。作为出版家,从1953年到1983年的三十年中,在孙绳武的领导下,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外国文学作品达一千六七百种。他不仅重视出版外国高品位的文学图书,而且出版格调高雅、为读者喜闻乐见的通俗外国文学作品。

高寿的傅先生、孙先生走得安详,而他们的后辈、青年翻译家孙仲旭的去世却令人悲痛,并引起人们对抑郁症的关注。

“本人受家属之托,向诸位友朋沉痛通告:青年翻译家孙仲旭先生于2014年8月28日在广州辞世,享年41岁。”8月29日深夜,网友“桥东里”的微博震惊了出版界人士和读者。这一消息在网上引起了不寻常的反应,原因有三:一是孙仲旭是《一九八四》、《麦田里的守望者》等三十多种译著的优秀译者;二是他年仅41岁;三是他乃因抑郁症轻生。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青年翻译家的离开,让众人扼腕叹息,悲伤不已。

他们的文字让人无法忘怀

“谁肯赤着脚踏过他的一生呢?”在《菩提树下》,台湾诗人周梦蝶曾如此追问。5月1日下午2时48分,周梦蝶病逝于台湾新店慈济医院,享年94岁,老先生带着挚爱的诗歌远行了。在台湾诗坛,周梦蝶乃是具启蒙与指针性地位的现代派诗人,虽年事已高,但他在90高龄时,仍持续创作。周梦蝶一生悲苦,诗风带有浓烈个人风格,可谓诗坛异数。诗评家认为,他的诗歌具有浓厚的宗教情怀,诗作的现代性闪射出东方古典的睿智与玄妙。

许是特殊的生活经历形成了他特殊的性格,周梦蝶在台湾诗坛的确是个奇特的诗人,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就连在台北武昌街摆书摊时也专卖那些冷僻的哲学、诗集、诗刊等文学读物,所以当1959年他的第一部诗集《孤独国》出版后,人们送其雅号为“孤独国主”,1962年以后开始礼佛习禅。1965年文星书店出版了他充满禅味的诗集《还魂草》,由于他写诗精雕细琢,苦苦吟思,所以人们又送给他一个雅号“苦僧诗人”。

不管是《孤独国》时期的苦吟之作,还是《还魂草》时期的冷冽挚情,周梦蝶给人的感受似乎都是孤独寂寞,而诗人因着自己生命经历的不同也有了不同的体会。尤其在1980年的一场大病之后,诗人的心境有了极大的转折。他曾自述道:“我以前观念错误,以为我生我老我病我死,全是我自己的事,与世界无关。经过这番折腾,才幡然悔悟:人是人,也是人人……原来活着,并不如我所‘以为’的那么简单,草率,孤绝与惨切。”

和周梦蝶相比,同为作家的张贤亮过得更为肆意潇洒些,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城堡。9月27日中午,张贤亮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78岁。张贤亮的代表作品《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灵与肉》等在中国文坛占据重要地位。他创办的银川镇北堡西部影城曾是《大话西游》、《新龙门客栈》等100余部影视作品的拍摄基地。“来了,又走了”是所有生命的轨迹,差别在于走过的这一遭。张贤亮的生命过程,之特异,之雄奇,显然配得上这句“大道至简”。

他们的一生让人敬佩

谁人不知《百年孤独》?谁人不知加西亚·马尔克斯?墨西哥城当地时间4月17日下午,哥伦比亚著名作家、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因病去世,享年87岁。马尔克斯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西班牙语名作家之一,他将现实主义与幻想结合起来,创造了一部哥伦比亚乃至整个南美大陆的神话般的历史。最著名的小说是《百年孤独》,凭借该书他在1982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其它代表作还有《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等。

也许,很少有哪个外国作家的去世能像马尔克斯一样在中国读者中引起如此之大的关注与震动。因为,很少有哪个外国作家像他一样,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走向产生如此深刻的影响,尤其是他的巅峰之作、198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百年孤独》,将拉美文化与西方现代派的表现手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以一个家族的孤独处境浓缩了拉丁美洲近百年的历史,由此引发的拉美旋风席卷了整个中国的文学原野,并进入无数中国人的心灵发育史。

美国东部时间2014年5月28日早上8点,时间真的到了,玛雅·安吉洛这位非凡的女性过完了她传奇的一生。“关于我自己,我真正想说的是我敢于去爱,”安吉洛在1985年接受采访时说,“爱,我指的是,一种深刻的人类精神,鼓励我们培养勇气、搭建桥梁,然后信任那些桥梁,穿越桥梁,去接触彼此。”

安吉洛早年坎坷,其作品《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类人的故事,探讨了种族主义、独立、人格尊严、家庭、性别和个人意识的觉醒。书中对强奸的简短叙述构成全书的中心,因为它象征着女性在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的挣扎,象征着黑人在美国社会中遭受的痛苦,也象征着弱者的独立、尊严及个人意识的彻底粉碎。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安吉洛却说她最喜欢的词是“快乐”。她以自己的言词和行动激励了几代美国人,成为美国知名度最高的非裔女性作家。安吉洛的个人经历反映出一个国家的变迁。但安吉洛的作品所具有的力量是恒久的,她捕捉到了非裔美国女性的性格基调和抱负,赞美她们的力量,让人们关注黑人女性的声音。

2014,你带走这么多位杰出的文化名人,让我们心痛。但,同时也要感谢你,让我们在最后的最后,重新品读这些精神家园守望者的文字、作品、心灵……愿逝者安息,美好永存。

晶报文化记者姜梦诗

2014年12月24日

连尾巴也即将从手中溜走的2014:

即将走过的你,既是新生之年,也是离别之年。细细数来,在时钟滴答里,我们竟已送走多位文化名人。他们之中,有“纵横三学,自成一家”的学者来新夏;有把毛姆介绍给中国读者的翻译家傅惟慈;有赤脚走过一生的诗人周梦蝶;有精通古典文学的学者吴小如;有诺奖得主马尔克斯……目送这些精神家园守望者离去,2014,你有泪否?

[责任编辑:宋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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