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摄影作品《我的东西-结算2007(下)》。把一年中的日用品扫描后拼接起来,构成让人窒息的画面,是对消费主义的反思。
南都讯记者颜亮实习生潘韵昭7月11日,《执像——— 中国当代摄影展2x6》(第二季)在红专厂E 7和E 9馆开幕。展览由红专厂文化艺术机构主办、王川策展。这次展览延续了上一季的“对话”模式,邀请了两组艺术家采用“对话”方式布展,分别是张超音和塔可,姚璐和洪浩。
传统与当代
“传统和当代的连接”可以看作是本次展览破题的线索。洪浩的创作手段纵横捭阖,将对“时间”的思考和感受融入中国传统的手卷形式与来自西方的摄影媒介的奇幻结合。姚璐则凭借绿色的“垃圾山水”将当代艺术中的“置换”和摄影招牌性的“遮蔽”演绎得淋漓尽致。塔可展出的是《诗山河考》,这个作品根据《诗经》创作而来,这个作品构图简洁节制,有种让人沉静的美;张超音则展出了一组风光摄影,让人非常震撼。
“从表面上,洪浩的作品,诸如《我的东西》,很难看出中国传统的东西,它们的关联却恰恰在于关于时间认识的长卷上。”王川解释道,洪浩在探讨摄影的方式时,想到了跟中国传统的可以移动的手卷式观看方式结合,用长卷的方式去表现作品。
摄影的古与今
用摄影来探索传统与当下关系的当代艺术作品不少见,如冯博一在深圳的“移花接木”展览,刘铮的“四美图”系列等。但让王川遗憾的是,多数当代艺术家对传统的态度是比较消极的。王川特别欣赏此次展览中的艺术家姚璐,姚璐在作品中把绿色的“垃圾山水”置换到现实风景的摄影中,采用了“遮蔽”,借鉴古画等手法,将当代与传统的联结阐释得淋漓尽致。王川认为,姚璐在表达对传统的态度时,更多只是一种无奈,而不是简单地贬损,这是很难得的。
【对话艺术家】
《我的东西》:反思“买买买”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我的东西》是你非常有名的一件作品,这次在红专厂也展出了。当初你为什么会想到做这样一个作品?
洪浩:之所以会做《我的东西》,是因为我们现在被物质所包围,我们的生活根本离不开物质,我们的生活方式也是建立在消费和物质的基础上的。对这些东西,我不是用相机拍,而是用扫描的方式。扫描完全颠覆了人、照相机、对象之间的关系。我们拍照,摄影师必须得跟对象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你才能拍出照片。但扫描不是,机器和对象必须接触,它的成像方式跟摄影是完全不同的。你拿着一个东西去扫描,它出来的东西都是反的,这种方式本身就变成一种反动或颠覆。与此同时,扫描出来的影像比照相机要更客观,不仅一模一样大,而且每个细节都有,比照相机要清楚得多。最后呈现出的画面也是平面化的,没有虚实和空间,它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美学。
南都:你开始做这个系列是2001年,为什么当时会特别关注到消费的问题?
洪浩:之前我做过另外的系列———《M r. G noh》(1997)———我把自己放到不同的广告里。当时中国刚开始全球化,消费主义冲击着原有的观念,改变了人的价值观。那是一个转型的时代,每个人都感同身受,它影响到你对未来方向的认识,以前的生活方式在大潮下也被迫改变。这时你就需要有一种反观和思考:这个东西我到底需不需要,对我有什么影响,对精神是有益还是有害。
到最近几年,尤其是2008年以后,你会发现中国社会物质的裂变速度远远超出了历史的可承受力。我们从一开始不太注重物质,比如80年代,注重精神,到现在一下子物质化,为物所奴役。所以每个人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这都跟你对物的需求有关,问题是很多需求都不是你的,是潮流强加的,你会攀比,别人有你也得有。人面对大潮时,往往是这样,非常被动,随波逐流。
南都:那你在扫描这些东西时,是怎么操作的?会有严格的计划吗?
洪浩:有东西就扫,像记流水账一样。我扫的这些实际都是我的东西,它有种自我观察的意味在其中。但这种自我观察也有某种社会共性,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只不过平时不太注意罢了。当我这样郑重其事地去记录时,反而会对自己的生活有一种更细致的关照。在某种意义上,我希望在我的作品里把它们的某些价值抹平。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平铺直叙,是流水账,当然在排列上会有一些形式感。
◎洪浩:1965年生于北京,198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现为职业艺术家。代表作有《我的东西》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