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又买了条豹纹裤衩。”
“真骚!”
语言的魅力在于多变,同样的话置于不同语境,则有坎离之相。骚,放在自己老婆身上定是奇耻大辱,若放在别人老婆身上,便带着十分艳羡。以骚形容男人如今也颇流行,依表现形式可分明暗,一个男人骚,还有文艺气质,便可达爆的程度,周白就是其一。上面那番对话是我虚构,但安在周白身上显得那么贴合,他随时可能会这般向妹子展露自己的诗才与无耻。
手中摩挲着《无聊世界的正经事》,这是周白献出的第一次。诗言志,歌咏言。了解一个写作者的内心世界,必要通过作品。书中泰半文章我早有领略,不少都是我与周白的佐酒佳肴,故而,我清楚每篇文章都出自他的至情至性,堪称一个文艺骚男的私房话。
逝川可咒,我与这个骚男相识不觉已六度春秋。同时南下谋粟于春申报馆,曾于浦江东岸共居陋室,又都是古代文学出身,话题自然不少,当然,酒喝得更多。虽同属土象星座,但我二人皆性格外露,他更不羁。如果你对处女座有“龟毛”的印象,相信看完这本集子会有三观颠覆的感受,也不排除这货记错了生日的可能。我的择友观以才、趣为鹄的,有才无趣者憨,有趣无才者鄙,都令人倒胃。犹记与周白初饮便以悲剧收场,这厮住进了医院,陪伴他输液的那个不眠之夜我也认定了此人可交。诚如他文中所言:在真实的世界里,被称为性情中人的人,别管其他的,已够人羡慕的了。
周白是来自乡间的才子,生长于中原古地,村中第一个走入名牌学府的人。我始终好奇他的童年经历,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来自何样的家庭?读了他的桑梓忆旧,我只得回到天赋论的原点,这是一个注定与文字结缘的人,祖师爷赏饭。他的故乡至今仍不富足,物质如此,文化上更是荒凉,直到上学他才有了正式的名字。周白的童年能看到带字的东西已属奢侈,糊墙的旧报纸,盗版的《宋词三百首》,甚至光棍排遣寂寞的地摊文学……在懵懂的年纪,生吞活剥下去,一点点消化吸收,知识饥渴让他学会了敬惜字纸。过分早慧的心灵和跳跃的思维,纵然身处大都会都显得不容于世,何况闭塞的山村。我秉持一个观点,一个人成熟要看他是否善于独处,是否会与自己对话,周白在这方面觉醒太早,12岁拿起笔写下了第一首诗。缺少谈话对象的童年,书中的古人成了周白的知己,他陪着他们哭、陪着他们笑、陪着他们风花雪月、陪着他们铁马冰河。“那些作者就像我自己,坐在村口,愁绪万端而又不可捉摸。我发现,心事那么美。”
如果只有少年维特的烦恼,尚不足以支撑持续的写作,读了周白笔下的卢照邻和梁遇春,你的心会被灼痛。这是一个文人应有的悲悯,也饱含着惺惺相惜的扼腕。卢照邻自沉的颖水离周白故乡不远,他去凭吊了这位初唐诗人。在碑文中,周白读出的不是一代天纵英才,而是一个身心俱溃的《唐朝病人》。老杜的“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在他眼中也没那么心驰神往。梁遇春病逝时年仅26岁,写作《梁遇春的1932》时,周白27岁。或许是有感生命无常而恨无垠,他做出了又一次人生抉择,辞去报馆公职,开启一段说走就走的旅程。
一年的时间,万余元游走七国,大英四级的底子和各国男女交流无碍,尽管有些场合只需要肢体语言,但我还是无限佩服。暴乱的埃及街头、淳朴的老挝山寨、绝美的斯里兰卡海滩,还有那视约炮儿为生命的北京大叔、I want you不离口的泰国人妖、以及赠他手链的韩国妹子……这一路奇遇浓缩笔端,你可看作穷游手册,也可看作情色小说,总之是美文,从里到外的美。骑行从上海至北京是这厮又一桩奇葩行,1300公里,酷暑盛夏,累得像狗一样吐舌,被google地图误导入绝路,见证了中国底层社会的真实一面,喝了无数场大酒,住过南北各色的洗浴中心,到北京人已整容,比去欧巴国彻底。这段穷游的经历,为周白带来了些许谈资,几家媒体请他座谈穷游经验。如果把周白只看作一个背包客,那是小觑他了,这厮的穷游谁敢说没有追摹先圣的雄心?如果你文本细读,也许会从他任诞佯狂的外形中读出潜藏深处的真实周白。
每一个写作者都有钟爱的意象,周白独独对豹纹裤衩不舍不弃。在他的笔下,豹纹裤衩似乎是万能语汇,谈什么都可以扯上,只是我至今都没读懂这厮到底寓意为何?《无聊世界的正经事》谈论最多的还是情感,见心指性,有悟性者可秒变把妹达人,文艺女青年会瞬间恋上这厮。为畅销起见,在此恕不便透露。周白并非滥情之辈,但对涉世未深又爱好文艺的妹子还是颇有杀伤力。尽管这厮始终强调自己把妹靠的是颜值,我还是奉劝可爱的妹子们一定先读其文,再识其人。这样,你会因才华而宽宥一个骗子。
读无用之书,做有趣之人。《无聊世界的正经事》最想跟你说的就是这句话。春姑娘来了,我们脱下了秋裤,尽情去奔跑吧。对周白,我有一句良言相奉:裤衩还是要穿,不必单恋豹纹,无妨换腈纶试试。自带静电,保暖又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