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志權
本該授予“作家”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歌手”鮑勃·迪倫,或許為未來把電影、新聞紀錄等樣式納入文學視野開辟了道路。這是個取其“神”而舍其“形”的過程。
昨晚7點,延遲了一周的諾貝爾文學獎終於揭曉,微信朋友圈很快被一片驚呼聲刷屏,快手的網絡媒體則在第一時間推出各種文章,一副早已“胸有成竹”的樣子,但相信這一結果也在他們的意料之外,起碼,它騙過了老謀深算的歐洲著名博彩公司——鮑勃·迪倫甚至沒有出現在榜單。
是的,沒錯,我們承認鮑勃·迪倫的成就,乃至承認他的偉大。比如許多人認為,在搖滾樂發展史上,貓王賦予其生命,而迪倫真正賦予其靈魂;他被美國人視為美國戰後嬰兒潮年代的精神代言人,是上世紀60年代美國“激情十年”的代表;他的《像一顆滾動的石頭》被2004年《滾石》雜志評選為史上最偉大的500首歌之首,另一首《在風中飄蕩》則被視為“民歌搖滾”的代表作、民權運動的聖歌。
但是且慢,我們正在討論的,是“神聖的”諾貝爾文學獎。音樂發燒友的興奮難掩文學愛好者的迷惘:看看熱門榜單上悲情的村上春樹,或者提安哥、阿多尼斯……即便考慮到美國的國際影響以及多年沒獲文學諾獎的現實吧,那在美國本土,還有同樣呼聲很高、著作等身、多次獲諾獎提名的菲利普·羅斯呢!就算迪倫的那些滾燙的歌詞是偉大的詩歌吧,加上他的自傳以及早年晦澀的作品《塔蘭圖拉》,就足以顛覆作家們的地盤嗎?或者像那句民間的名言:不會唱歌的詩人不是一個好諾貝爾作家?
事實上,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似乎也帶著“出人意表”的文學修辭。比如,它曾經授予給了曾任英國首相的丘吉爾,理由是“由於他在描繪曆史與傳記方面之造詣和他那捍衛人的崇高價值的傑出演講。”曆史也已經證明,評選無法像機器一樣精確,既有漏選也有誤選。但無論如何,它畢竟是舉世關注的風向標。而排除“意外”,它至少強調了以下兩種傾向:
其一,它表明西方意義上的文學,日益強調其綜合的、通俗的和異質的特征。在中國,從上世紀90年代後期開始,崔健和金庸也逐漸進入了文學史視野,但畢竟是“非主流”。而與中國的文學始終保持著高傲純潔的血統不同,西方文學日益與大眾傳媒、與女性主義、種族問題、後殖民等文化思潮密不可分。在今天的美國,幾乎很少找得到“純粹的”文學研究。
其二,它表明了西方一如既往對思想和社會問題的關注。正如諾獎委員會對鮑勃·迪倫的評價:“他把詩歌的形式以及關注社會問題的思想融入到音樂當中,他的歌充滿激情地表達了對民權、世界和平、環境保護以及其他嚴重的全球問題的關注。”這是嚴肅文學之“神”,同時也是村上春樹屢次折戟的原因。
需要客觀地看到,這次諾獎,也許會對未來文學產生一些微妙的影響——在多元化的媒體時代,它打開了文學新的窗戶,為未來進一步把電影、新聞紀錄等樣式納入文學視野開辟了道路。這似乎是一個取其“神”而舍其“形”的過程。作為中國文學“圈”中人,我們也許會本能地抗拒,但也要保持開放思考的心態。畢竟,誰能預見百年之後,“文學”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