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對辱國的香港議員，怎能心慈手軟？

　　香港立法會“辱國議員”的“宣誓風波”仍在發酵。

　　我們先簡單勾勒一下這件事：按照基本法的要求，所有選舉出的立法會候任議員，都需要經過宣誓環節認定，成為正式議員。但在前些天的宣誓環節中，梁頌恒、游蕙禎兩名候任議員在這一環節中，身披或手持“Hong Kong is not China”（香港不是中國）的旗幟，并發表諸如把China讀成“支那”、把“Republic”讀成“Re－Fucking”等辱華言論，引發全球華人憤怒。香港立法會主席梁君彥也當場裁決二人宣誓未獲通過。

　　但梁君彥也沒有立即取消二人的議員資格，而是要求其重新宣誓。圍繞此，不少人不干了。有人認為兩人要先道歉、再進行宣誓。更有憤怒的民眾聯署或者上街游行，要求取消其議員資格。兩人沒有絲毫悔改的意圖。在二人準備重新宣誓的當天，建制派通過技術性抵制，使立法會“流會”，宣誓亦告流產。

　　香港特區政府律政司聯同特區行政長官隨后向高等法院提出司法復核，要求推翻立法會主席批準該兩名候任議員重新宣誓的裁定。就在昨天，二人還對立法會進行了“有組織的暴力沖擊”（梁君彥語）。根據島叔最新得到的消息，3日傍晚，高等法院聽完各方完成陳詞后，法官將押后裁決。

　　圍繞此事，各方正在展開交鋒。特首梁振英甚至表示，不排除就此事申請全國人大常委會釋法的可能；香港中聯辦主任張曉明也有不點名的嚴厲批評。該如何看待這件事以及其后的走向？這場風波又會對香港社會產生何種影響？我們和島上資深港臺問題專家、島叔湖海游魚聊了聊。

　　1、俠客島：對這件事，現在香港各派政治勢力的交鋒點在何處？

　　湖海游魚：在所謂民主社會的架構里，立法會的負責人，應該是各個派別、各種勢力都賣面子并且有共識的一個人，可以和不同陣營完成對話。因此，建制派讓立法會流會，梁君彥默許；泛民主派的這兩個人比較沖動，他也說以觀后效，還是給留下了后門。

　　但是交鋒點就在于此。泛民認為，要求取消議員資格太嚴厲；建制派則認為這是護短，應該直接取消其議員資格。因為，如果沒有完成宣誓環節的話，是沒有資格成為立法會議員的。各派交鋒的焦點就在于這個資格，是應該直接作廢，還是看一看給起留條后路？因為二人實在出格沖撞共識犯了眾怒，以香港律政司和特區政府為代表的大多數都認為應該廢除資格。所以要求司法復核，先要求推翻立法會主席批準該兩名候任議員重新宣誓的裁定，隨后修正加上要求法庭頒布兩名候任議員的議席懸空。

　　但是也應該看到，香港屬于英美法系，是判例法，因此司法系統對這件事也會很謹慎。本來原定于昨晚宣判的香港高等法院，在控辯雙方陳述理由之后，則宣布“押后裁決”。

　　2、俠客島：香港民眾怎么看這件事？

　　湖海：前幾天，通過網絡簽名抗議的香港市民已有100多萬，還有眾多上街游行。這就是民意。對于這兩個人的錯誤行為，其實各方沒有太大分歧。舉個例子說，即使是為此二人開脫的泛民主派，也避談二人行為是否違法，只是抨擊行政權侵占司法權的三權分立原則，實際上是在旁敲側擊地找補；另一方面，如果泛民真的認為他們是對的，也可以像建制派一樣去搞民眾游行、呼應民眾訴求，但他們沒有，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3、俠客島：如果這兩人真的如其宣誓中表現的那樣憎恨祖國的話，為什么還要不依不饒地爭取議員資格？

　　湖海：首先是姿態的彰顯。其次，成為議員的現實回報也是很豐厚的。比如這兩人現在已經開始申領薪水和運營資金了——按照港府“高薪養廉”的意思，立法會議員每個月薪水就有9.3萬港幣，還有醫療、應酬、交通補貼、辦事處運營資金等；每個立法會議員的一個4年任期，薪水補貼和運營資金加起來可達1690萬港幣，折合人民幣也有1200多萬。尤其對像梁、游這樣的年輕人來說，如果不是當上議員，作為普通工薪階層跑辦公室的話，這份收入想都不敢想。回報也是相當豐厚的，即使為了彰顯政治姿態，也犯不上跟錢過不去。

　　4、俠客島：11月1日，香港中聯辦張曉明表示，“不久前個別候任立法會議員在宣誓時的惡劣表現，絕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小鬧劇，而是嚴重觸碰了一國兩制的底線，嚴重違反了國家憲法、基本法和香港有關法律，嚴重傷害了包括香港同胞在內的全中國人民乃至全球華人的民族感情”；梁振英則說，“他們宣誓和宣誓之后的言行很有可能引起極壞的影響”。如何看待這種表態？

　　湖海：某種程度上，張的講話代表了中央的態度。和此前的“占中”一樣，這次張曉明的說法，表面上是在評價兩個人的個人行為，但背后是對這種思潮的定性——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這已經不僅是民眾不滿意、民意反彈的問題了。梁振英也代表了特區政府和背后的600多萬香港市民的態度。如果這些人還像以前為所欲為的話，中央希望的“一國兩制”在香港“不走樣、不變調”，肯定也會出問題。因此，無論是張曉明還是梁振英，對這事的定性還是很嚴厲的。

　　5、俠客島：所以現在問題的焦點在于法院會怎么判決。港媒報道，特首梁振英稱，不排除就議員宣誓風波提請人大常委會釋法的可能；有媒體引述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梁愛詩的話說，全國人大常委會若有任何就宣誓釋法決定，會于下周一公布；今天在法庭上，代表政府的資深大律師余若海剛開庭就向法庭澄清，港府沒有要求全國人大常委會就事件釋法。如何看待這一問題？

　　湖海：我們其實可以推演一下這件事。如果法官判決律政司勝訴，這倆人肯定上訴；如果不支持律政司觀點，律政司也會上訴。因此無論如何，可能都會到香港的終審法院去。如果最終還是判定律政司勝訴，就印證了公道自在人心的司法支持；反之，就需要全國人大釋法，因為那是一錘定音的。

　　從現實上說，一國兩制，“一國”是基礎，固定在前；而從香港的角度，在其判例法的司法體系中，表面上看這是個體案例，但其實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當然，也不排除人大就此事作出司法解釋的可能。此次宣誓中出現的風波，此前沒有先例，是“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中遇到的新問題，也與“一國兩制”的基本架構息息相關。此前中國社科院法學所研究員莫紀宏就指出，宣誓事件涉及中央權威以及“一國兩制”的正確性，屬于中央政府應當依法處理的與主權問題相關的"重大決定事項"；根據基本法，全國人大常委會有權通過解釋基本法解決問題。

　　我們看到，已經有很多港人作出了此種呼吁。比如，全國港澳研究會副會長劉兆佳認為釋法事在必行，且在法院未有判決前釋法最為理想；特區前財政司司長梁錦松也表示，分裂國家和“香港獨立”都是嚴重問題，釋法可以接受及理解。如果全國人大聽進去這些呼聲、據此了解港人民意的話，提前對此進行司法解釋也不是讓人多么驚訝的事情。

　　6、俠客島：香港一直以法治社會的標簽為榮。發生這樣的事，對香港社會會有怎樣的影響？

　　湖海：法治社會，最強調的是準繩和規則。這兩人不遵守宣誓規則在先，其背后是不認可基本法、不認可宣誓條例，心口不一，這本身就是犯了大忌，也是對選民的背叛和不負責任。這是其一。

　　其二，法治社會，最重要的追求是共識。在“一國兩制”的框架下，愛國愛港是不可分的。這兩個人的行為，實際上背叛的是整個香港社會對國家認同的共識。

　　第三，我們說遵循法治原則，法是什么法？首先是基本法。而基本法的最終解釋權，在全國人大手里。因此，在香港的憲政架構中，無論全國人大是否就此事釋法，都是合情合理的。這兩人、以及一些泛民主派，無論是對基本法還是對釋法都有很明顯的抵觸，或者陽奉陰違心口不一的做法，這本身就違背了法治社會的精神。

　　很多港人認為，憑什么要給這兩個人一個重新宣誓的機會？他們已經在宣誓中表明了政治態度，難道指望他們一夜之間扭轉自己的態度？還是說讓他們違心地遵循宣誓規則，之后再用實際行動去當鐵桿的反對派？

　　這兩個人的行為，從市場經濟角度說，是違背了契約精神。從政治角度，每個參選的議員候選人，都需要認同基本法才能參選，這些都是事先書面簽字表示認可了的；選舉完了又背叛基本法、侮辱國家、不認同基本法派生出來的機制，這表面上雖然是形式的、程序的東西，實質上是沒有經得起精神檢閱，是真正對法治和契約的背叛。

　　采寫／公子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