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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寶貝改名兩年後推出首部攝影集《仍然》

2016-12-19
来源:北京晚报

   兩年前,安妮寶貝改名慶山,並隨後以新的筆名推出了兩部散文集《得未曾有》和《月童度河》。最近,她又推出了新作《仍然》。不同於以往的文字敘述,《仍然》主體上是一本攝影冊,是她的第16本書,也是她自2000年推出第一本書《告別薇安》開始,至今正式寫作出版的第16年。

  自開始寫作,慶山就有用照片來表達呈現的習慣,但照片越過文字成為第一性,《仍然》尚屬首次。她不是專業攝影者,只是以攝影來記錄那些漂流而過卻承載著記憶的時刻。書中共分為“旅途”、“她”、“孩童”三個部分,她用照片和一如既往細膩的文字分別呈現出與之相關的種種細節,也成為一種對自我的別致回溯。

  仍然:“我沒有在寫完全不同的東西”

  《書鄉周刊》:上次在《月童度河》新書發布會現場見你時,你頭發剪得很短,說是想“體驗一下人負擔很少的狀態”。你一向比較低調,很多人可能也不是很清楚你的近況,能不能描述一下現在的生活狀態呢?

  慶山:上次出版《月童度河》之後,中途出門旅行了幾次,孩子有短假,帶她去昆明、瀘沽湖、麗江、重慶、大足石窟等,主要是為了讓她見到一些與北京不一樣的地貌和人文呈現。我自己則一直在准備寫長篇。

  《書鄉周刊》:這本旅行紀念攝影冊叫做“仍然”,從“安妮寶貝”到“慶山”應該是很大的改變了,你的“仍然”是想強調和告訴讀者什么呢?

  慶山:這本書本來是英文書名“Still”,因為這個詞裏包含了很多含義,有延續也有寂靜、靜止的意思,代表一種比較堅定和渾然的狀態。但是因為出版要求需要中文書名,所以挑選了“仍然”,這個詞就只能代表一部分語意。我是改了筆名,但這只是筆名的改變,作者的質地並沒有改變。作品前後期有一定區別,前期情愛探索比較多,後期更側重精神哲學、生活感悟,但作品本身的氣質、風格也沒有改變。我並沒有在寫完全不同的東西,只是往更深處、更遠處。

  《書鄉周刊》:《仍然》的每一章開頭,都有一些很特別的標點符號,“旅途”是“,、。”,“她”是“,;…”,“孩童”是“,?!”,能不能解釋一下它們指代的是什么意思?

  慶山:這是出版公司編輯的思路,我沒有問過。我猜想大概是用寫作中的標點符號來代表這三種不同主題的特性,比如“旅途”是停頓和回歸,而“孩童”是神秘和驚喜。

  慶山:“我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書鄉周刊》:第二個章節“她”,是關於你自己的印記,從你文字裏的情感看,以前會有比較強烈的掙紮感,後來慢慢變得寬宏、深厚、寧靜起來,這種轉變都緣於一些什么原因呢?有沒有哪些不變的主題?

  慶山:個體應該是這樣的發展,而不是別的越走越窄的軌道。我們要盡量去學習、修行,獲得更多的智慧和內心的開闊,這樣這一世的生命會有所升級。不應該固守於任何過去的成績,要能夠有勇氣一次次重新出發,不斷踏實地往前走。

  《書鄉周刊》:你在書裏面稱呼自己作“一個舊式樣的人”,這更多是說生活方式還是內心狀態?

  慶山:包括生活方式和內心狀態。我與現在這個異常喧囂、浮躁和膚淺的時代有些脫節,雖然它看起來也很先進便利,但我不想追隨它的節奏。我遵守自己內心的節奏。所以,我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書鄉周刊》:上次參加《月童度河》活動,現場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狀態,沒有粉絲,也沒有拍照之類。你會很抵觸和外界的接觸嗎?

  慶山:我不抵觸和外界交流,人應該分享能量。但活動應該是大家面對面安靜地說話、交流,這樣彼此都會有收獲。活動不應該是手機、相機、閃光燈此起彼伏,注意力都在器物上面。這樣來講話的這個人也變成了被娛樂的工具,而不是一個可以有所分享的對象。

  攝影:“我沒有什么技巧”

  《書鄉周刊》:這本書是一個攝影集。你以前的書裏,照片也是個非常重要的元素,但這本書裏的照片第一次越過文字成為第一性的。為什么會有出這樣一本書的想法?照片能呈現出哪些特別的氣質、心境和情感?

  慶山:以前在東京,經常晚上去書店閑逛。六本木有一家藝術書店,在裏面買了不少攝影集。雖然它們又貴又重,但我經常收集和欣賞。日本的攝影集出版很成熟,有些看起來不過是普通人拍的極為日常和平凡的照片,記錄孩童、老人、愛人或家庭。翻的時候想,如此出版真的很自信,但也反映了一個社會閱讀需求的成熟度和豐富性。照片是審美與情感層面的表達,方式純粹。比普通閱讀又進了一步。無用之美通常需要心性與敏感有所發展之後才能被接受。我做這樣的攝影冊是一個嘗試。以前國內出版界可能這樣做的人不多,《仍然》出來以後,也有可能會出來一些這種類型的作品。

  《書鄉周刊》:一直以來人們都在關注你的文字,這本書讓人第一次正面直視你的攝影。能不能講講你的攝影經曆?比如什么時候開始的,如何發現自己有這方面的感應和直覺,有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傾向於拍下哪些場景和人,使用哪些器材等等,以及評價一下自己的攝影作品。

  慶山:這本攝影集不是用以展現攝影技巧的,我沒有什么技巧,沒有任何訓練與學習,也沒有專業設備。但有時拍照片並不在於設備、訓練、技巧,它更需要的是一顆安靜而敏感的心,用審美、專注、情感、思考去完成它。有些人天生就能把照片拍得比較優美得體,未必一定追究到藝術的層面,但這些照片仍會有所表達和傳遞。

  孩子:“她的人生需要她自己去開拓”

  《書鄉周刊》:你很喜歡旅行,走過很多地方,旅行大概是怎樣的頻率?你寫道,“寧可選擇留在陌生地”,當一個過客。為什么會更加享受這種陌生感?會有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嗎?

  慶山:陌生的旅途和開放感的心態會帶給我們許多提示與啟發,而不是困守在一個安全之地固步自封。對一個寫作者來說尤其如此。我沒有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徒步走過墨脫之後,覺得走到哪裏都很安全。

  《書鄉周刊》:以前你是一個人旅行,後來有了孩子,若是別人的話可能就安心在家照顧孩子了,但你選擇帶女兒恩養一起旅行。帶孩子出遠門一般都很勞頓,你為什么一直堅持這樣做?旅行過程中,你們會怎樣分享感受?

  慶山:旅行對孩子有很大好處。他們在旅行中增加知識,擴大眼界,也擴大自己的心量,並且培育內心的敏感和豐富。所以只要她有假期,就盡量帶她出門旅行。我們一路都會彼此分享和交流。

  《書鄉周刊》:從文字中,能感受到一些你的教育觀,應該是比較欣賞讓孩子自由成長的那種狀態。你平常會選擇怎樣的方式和孩子相處?

  慶山:我盡量讓她保留自己的空間,允許她自由地畫畫、讀書、玩耍、出行,允許她選擇自己心愛的物品(通常是些小玩意)。但我不讓她看電視,也盡量少地接觸電子科技產品,也不讓她參與一些孩子或大人之間的無聊的討論。孩子水晶般透明的心靈需要被好好保護。我希望她有盡量長的時間,把注意力放在探索和開發自己的內在上面。現在的社會過於浮躁和外顯,對孩子會有各種形式的汙染。內在獨立,才能與外界和平而不被汙染地相處。

  《書鄉周刊》:《仍然》和《月童度河》兩本書裏,孩子都是你筆下很重要的內容和主題。你覺得,孩子對你的生活以及寫作狀態帶來的最大變化或者影響是什么?

  慶山:我拍攝她或者寫關於她的事情,是把她當作一個獨立、獨特的孩童個體去對待。而不是當作自己的孩子這樣的單一的出發點。大人如何與孩童相處,幫助他們長大,應該是一個社會的重要話題。寫作者應該討論這些。

  《書鄉周刊》:以前一直覺得恩養還小,看《仍然》裏按時間排列的照片,翻到最後,發現原來她已經長成一個比較大的小女孩了。有沒有想過怎么對她進行青春期的教育,以後想讓她成為怎樣的人?

  慶山:她個子比同齡孩子要稍高一些,人的狀態也相對成熟一些,包括她的想法、思考。我沒有想過怎么對她進行教育,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地進行的。我想盡量多給予她一些幫助和支持就可以,她的人生需要自己去開拓和摸索。大人只要讓孩子覺得是被愛的被支持的就可以。

  《書鄉周刊》:現在喜歡看哪一類的書?會給孩子看什么書?

  慶山:我現在基本上讀人類學、心理學、文明類、哲學、宗教經典(不同的宗教)等這些層面的書。文學讀得少。孩子一直看各種優秀繪本、兒童文學,以前看中文多,現在逐漸增加英文書的分量。我覺得她還應該學習一些國學。

  電影:“至少要保留作品的精神探索”

  《書鄉周刊》:前段時間看了由你原作改編的電影《七月和安生》,兩位女主也雙雙得了金馬影後。很想聽聽你對它的評價,它是否表現出了你對少女和成長的理解?

  慶山:電影和小說是兩個不同的載體。就電影層面來說,他們盡了很大努力面對觀眾市場,需要抹去小說本身的一些強烈個性,但也盡量保留原著裏面對個體生命探索的精神。如果沒有保留這個,就很難具備感動他人的力量。

  《書鄉周刊》:相較來說,你的作品不是特別容易影視化,但以後會有更多這方面的計劃嗎?

  慶山:是有些難度,因為作品本身的哲理探討很多,大多是心境和思考,難以用影像體現。但仍有人想做嘗試的。只是希望這些嘗試能夠像《七月與安生》這樣,至少要保留原著的精神探索方向,否則可能出來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责任编辑: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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