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

　　「英國在脫歐問題上陷入癱瘓，折射出西方民主無法解決巨大社會分歧的缺陷。」面對脫歐「肥皂劇」的無休無止，《紐約時報》開始質疑，以民主之名進行的脫歐公投以及耗時3年仍無法達成協議的脫歐談判，是否還走得下去？

　　憂北愛主權國會屢拒脫歐方案

　　3月29日脫歐截止期限正漸行漸近，但無論英國國內各黨派之間、各黨派內部，還是英國與歐盟之間，仍未就脫歐協議達成有效共識。儘管上周英國國會下院就脫歐問題進行了三次重要投票——拒絕首相文翠珊的脫歐協議修改版，反對無協議脫歐，以及推遲原定的脫歐時間，但接下來脫歐應怎麼走，卻依然模糊不清。對此，歐盟委員會似早有預見。在英國國會就是否推遲脫歐舉行投票前，歐委會已發出警告：英國必須說明推遲的目的與意義何在。

　　有一點毋庸置疑，由於缺乏長遠考量和充分且嚴肅的討論，3年前就脫歐倉促舉行公投時，英國怎麼都沒想到，最終的脫歐談判竟被卡在北愛問題上，這當然也包括欲在史無前例的脫歐一事上大有作為的文翠珊。儘管歐盟也同英國一樣，並不希望因激化北愛矛盾而願意就此展開協商，但後續談判卻又滋生出未曾預料到的新問題--維護北愛和平與完成脫歐原本就是南轅北轍，不可能兼得。若要避免當年的北愛之殤重演，英國就必須保證脫歐後，北愛以某種方式與愛爾蘭所屬的歐盟維持關稅同盟和單一市場規則。但在北愛親英政客以及英國脫歐派看來，這既意味着分裂英國主權，也無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脫歐。即使文翠珊隨後提出多種應對方案，歐盟也作出相應保證，英國國會仍然無意放行。

　　保民主成果政府排除二次公投

　　除去無解的北愛邊界問題，是否應就脫歐舉行二次公投也正逐漸成為英國國內的新分歧。對包括文翠珊在內的保守派政客來說，舉行二次公投完全是對民主的背叛，因此根本不在政府考慮範圍之內。然而，在更多理性分析師、工商界人士以及留歐派人士看來，二次公投可能是擺脫目前脫歐僵局的最有效手段。

　　回想當初舉行脫歐公投時，時任卡梅倫政府為贏得國會選舉，不惜以不滿歐盟內部規則制定權以及人口自由流動等民粹訴求為噱頭，鼓動民眾支持並參與公投。等到出現支持脫歐的意外結果時，便撒手不管逃之夭夭，給下任政府以及整個歐盟留下一個難解的爛攤子。也難怪法國總統馬克龍毫不客氣地將卡梅倫政府稱為鼓吹脫歐的「騙子」。時移世易，當初脫歐派的種種美夢不但無一實現，其危言聳聽的種種擔憂也在不斷減弱。相反，脫歐帶來的政治動蕩、經濟下滑、企業撤退等一系列後果，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脫歐並非想像中美好。

　　是繼續保持所謂首次公投的民主結果、強迫國家嚥下當年政客忽悠民眾種下的苦果，還是對首次公投結果說不，就脫歐展開廣泛、充分的討論和評估，繼而舉行二次脫歐公投，對文翠珊政府來說是一個不願面對的選擇，因這等於變相承認3年來的脫歐談判努力全部白費。

　　既解決不了脫歐問題，又堅決排除二次公投的可能性，強硬但難有作為的文翠珊正在不知不覺中化身為影響脫歐的巨大障礙。英國保守黨執政聯盟中一直不乏敦促其盡早下台的呼聲。有唐寧街資深幕僚日前透露，如果首相願意宣布「計劃有尊嚴地下台」，國會更有可能通過她的脫歐協議。

　　欲最後一搏首相無意提前下台

　　文翠珊早前曾表示會在2022年可能舉行的大選前下台，但現在她面臨的，是必須3個月內卸任的壓力。儘管已失去保守黨內疑歐派議員的信任，整個國家和民眾也被脫歐談判折騰得精疲力盡，文翠珊仍不願放棄最後一搏。她上周六還對脫歐派發出最後通牒，警告如果不能在歐洲議會選舉之前通過脫歐協議，則英國將面臨投票決定離開歐盟的3年後，竟然還要參與歐洲議會投票的「恐怖」局面。在文翠珊看來，這簡直就意味國會政治體制的整體挫敗。

　　只是，與其說害怕面對挫敗，不如說不願承認挫敗。可無論怎樣，挫敗早已是沒有遮羞布的事實。德國《世界報》就直言：「西方的民主和運轉能力似乎發展成為一對矛盾。」既然這一矛盾受困各種死結而找不到交點，那就有必要徹底改變思路。不管是再來一次公投，還是首相卸任，只要有助破局，只要符合多數民眾的理性意願，都值得嘗試。遑論當初的脫歐公投原本就是非理性且具有欺騙性的，這一所謂民主結果早該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