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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道的遠方

驛道的遠方

責任編輯:實習生怡婷 2022-06-13 15:35:32 來源:香港商報網

    王劍冰

    

    本來是去看一條驛道,卻先看到了一條河,這條河是如此清澈,清澈到驚嘆後久久發呆。

    這河是深汕特別合作區的赤河,當地人也叫鳳河。若從上看,可看到一條水挽起大安河、明熱河、明溪河,再拉上圓墩河直奔大海。真可以說,這是深汕特別合作區的一條寶帶。

    一個地方若有了一條水,就有了發散清雅、享受溫潤的所在,有了驕傲與炫耀的資本,何況如此美麗的水!簡直就是寬展碧綠的水袖在晴空曼舞。舞出兩岸的蔥翠,遠山的眉影,以及落霞晚照。人說,過去這個時辰,正是漁火點點,帆影幢幢。兩岸過往的路人,也使渡口繁忙起來。當時官府出錢造船,僱用渡夫。清代這裏就立有一塊碑刻:鳳河義渡。

    古渡通連著開鑿於宋代的古驛道,成為粵東通往惠州和廣州的官道要衝。

    

    驛道在赤石與梅隴交界的羊蹄嶺,蜿蜒20公里。一路攀去,可看到遺存的關口、茶亭、石屋,看到東西關遺址和毀棄的兵營驛站。還有聖佛庵,行人歇腳喝茶的地方。

    越是茂林蔥翠,清泉鳴韻,越顯得山石鋪就的驛道蒼老。一些蔽日盤虯的枝幹,阻隔在道間,汗滴與號子變成了苔蘚。上到最高處,大海與斜陽似一幅古畫懸於天邊。

    時間似乎沒有走過,夕光里,一串影子鋪了上來,我聽到了腳步的叮噹聲。

    曾經在四川與雲南的茶馬古道體味過歷史的回聲,那種回聲同這條古道連在一起。它們是並列的,呼應的,融合的。人類共同的文明遺產,同時並且永遠泛著歲月的包漿。

    既然是要衝,必然連綴著一個個稀疏的村落,這些村落大都是客家聚居地,許多人來自中原,卻比中原人承受了更多的困苦與艱難。我走進一座深山中的村落,這裏的先人由中原遷徙而來。他們或渡過波濤洶湧的大海,或翻越高高的山嶺。偏遠而閉塞的地域,給他們帶來一時的安寧。

    我看到插、桶吊、戽斗、谷耙、米斗,還是以前的樣子。看到茶壺、鹽瓶、餅模、糖缸、飯炊,也都如中原人所用。只是鐮刀有些不同,木柄短,刀刃長,可能更適合這裏稻穀的收割。為了防禦匪盜,他們會在寨內用灰沙夯築寨牆,圍成堅固的寨堡。比如「新厝林古村」,就是典型的族群聚落的村子。

    又過去多少年,人們對這種封閉式安寧漸漸不大適應,他們想知道外邊的世界,追求更好的生活。於是再次踏上尋求之路。也就有了這條古道,有了一種步履,一種情懷。

    花草開在石道間,開了敗,敗了又開。這條路始終活著,每一塊石頭,每一個縫隙,每一片葉子,都在呼吸,在生長,在跳動。

    文天祥曾經走過這裏,並且在附近被抓。儘管經歷一場殊死搏鬥,仍舊寡不敵眾。崎嶇而艱難的羊蹄嶺驛道,就像他坎坷的一生。文天祥想起也會感慨萬分。他所勤王的小皇帝已不知在何處,南宋王朝幾近名存實亡。

    後人對於文天祥和岳飛的義舉,有著不同的說法。他們死後,江山還在。金也好,元也罷,都成了歷史塵埃。當然,對於一個個體來說,那種義氣,那種堅毅,仍然顯現出一個民族的精神。文天祥被押解過零丁洋,過惶恐灘北上,一路誦詩,絕食,大義凜然。海豐不忘舊情,刻下他的詩話,留下他的足跡,在海天中述寫他的忠義與心志。

    

    多少年前,儘管這裏的人們為了遠方,以驛道的形式翻越了高高的水底山,卻沒有想到這個西接惠州,東連汕尾,距離深圳60公里的偏遠所在,會變成深汕特別合作區。是啊,多少年前,也沒有人想到會出現一個深圳。

    這個面積468.3平方公里的深汕特別合作區,一派空前的熱鬧景象。廣汕高鐵、深汕西高速、小漠國際物流港正在加緊建設,深汕高鐵正式開工,深汕高鐵站、深汕第二高速即將開建,「三港四站」的交通樞紐配套設施、「四鐵五高」的外聯路網、「五橫六縱」的海陸空鐵立交體系,正逐步形成。挖掘機、推土機、攪拌機日夜轟鳴。一條條道路在鋪設,一個個新區在建設。紅綠燈都沒有過的地方,竟然有了一群群的百米高樓。深汕灣機械人小鎮,高科技聚集區,高品質休閒區,優質教育區已經形成規模。

    站在規劃大廳前,簡直看到了又一個深圳!未來的深圳市深汕特別合作區,將會是集聚最先進理念、最前沿科技的產業高地,生態優美、詩意棲居的生活福地,多元族群並存、文化交融薈萃的人文勝地。

    以前,人們以各種形式走出去,現在出去的又在往回趕,他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張開臂膀要在自己的家園出一份力。而外地知道信息的,正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

    賴琪來自江西瑞金,學校畢業已找到宣傳部門的工作,知道了信息就毅然決然地趕來。黑龍江的劉凱旋,在吉林上的大學,實習階段到了這裏,實習結束就留下了。問她們,都是家裏的獨女,爸媽放心嗎?當然不放心,但是能擋住年輕人的志向嗎?她們說著就笑了。賴琪現在還是獨身一人,她說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切,想家了就回去看看,現在可以從廈門倒車,也可以從深圳轉,以後回去更方便。凱旋已在這裏找到男朋友,並且買了房。等一切安頓好,就把爸媽接來,那時他們就開心了。香港商報的麗齡說,我跑深汕合作區差不多5年了,每回來都是懵的,發展變化太快,哪能想到會是這種熱火朝天的勁頭啊!

    一塊飛地,就像傳說中的飛毯,承載著人們的期待與夢想,正向着大海向着朝陽飛翔。

    

    兩個初一女孩正踏著海浪玩自拍。問她們,家和學校就在海邊。高中就有可能讀深圳遷來的名校了。村子離海不遠,有人將家開成了民宿。打聽問住宿價格,淡季一間三百,旺季五六百。房前有人在擇菜、收拾海鮮。有人在唱歌,唱的是《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磁性的嗓音帶有海的韻味。海灘上,我竟然發現一枚奇特的扇貝,中間絢紅,邊緣橙黃,如早晨的霞。這等美物,別的海灘見不到了。

    來旅遊的畢竟還是少數。海岸上顯得空曠。群鳥翔集,船兒蕩漾。一片正在開發的處女地,一切還是原始的、新鮮的,讓人有一種期待感。有人商議著買房,說老了這裏就成型了,可以養老定居。當地的人們,充滿了幸福憧憬,他們已經在打造自己的夢想。

    看着一條條寬闊的大道,聯通著高速、高鐵,讓人想到那條古驛道。它們本是一條路。一條有著生活意義與生命意義的路,一條奮發向上不屈不撓的路。 這路是一道光,朗照著民族的昨天與未來。                                  

    2021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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