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提到呂蒙、甘寧,乃至於魯肅,都建議孫權謀取荊州。這點從東吳後期重臣陸遜與陸抗父子的上疏建言裏,更可以發現荊州對東吳的重要地位。如《三國志.陸遜傳》雲:「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 是說夷陵這險要之地,是國家的關口門檻,雖然很容易得到,也很容易失去。失去了並非只損失一個郡的土地,荊州就令人擔憂了。
《三國志‧陸抗傳》亦雲:「西陵、建平,國之蕃表,既處下流,受敵二境。若敵汎舟順流,舳艫千里,星奔電邁,俄然行至,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縣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機,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父遜昔在西垂陳言,以為西陵國之西門,雖雲易守,亦復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則荊州非吳有也。如其有虞,當傾國爭之。」此言係陸抗建議說,西陵、建平是國家的外圍重地,既位於長江下流,是承受敵人攻打的兩個境地。如果敵人用船順流而下,船頭船尾連接千里不絕,如星奔電馳般的快速,一下子來到,不是可以依靠別的軍隊來救這倒懸的苦難。這是國家安危的機運,不止是疆域侵略的小損害啊!臣的父親陸遜以前在西面邊陲陳述過,認為西陵是國家西邊的門戶,雖說好守,也是容易失去。如果不守,不但失去一個郡,那連荊州也不是我們所有。如果真有那憂慮的事情發生,應當傾全國之力來爭取。因為荊州的西陵(夷陵)縣,是「國之關隘險阻」、「國之屏障保護」、「國之西邊關鍵」,一旦失守,則長江天險與敵共有,敵人順江而下,馬上危及社稷,所以要發動全國力量爭取之。
由呂蒙、甘寧、陸遜、陸抗等人的建言書,可清楚看出,奪取荊州乃東吳志在必得,一日不佔有荊州,東吳上下就不得安寧。至於孫氏奪權稱帝更是早有的企圖,早在反董卓同盟軍會師洛陽,孫權之父長沙太守孫堅無意間打撈到書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後,隨即與程普等部將商議稱病退軍一事可見其內幕。《三國演義‧第六回》載:「『近聞十常侍作亂,劫少帝出北邙,回宮失此寶。今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此處不可久留,宜速回江東,別圖大事。』堅曰:『汝言正合吾意。明日便當託疾辭歸。』」
爾後孫堅長子孫策雖然因為孫堅猝死被迫投靠淮南袁術,但其內心時有繼承父志取江東為立足基業而後成王霸之功。特別是以傳國玉璽向袁術借兵後,陸續擊破嚴白虎、王朗等漢朝州郡太守,史稱「孫策平定吳、會,誅其英豪」,就是指孫策為站穩統治地位,對忠於漢室者痛下殺手的記載。
孫權稱帝後, 除了自稱號為「吳大帝」,更追封其父孫堅為「武烈帝」。孫權在尚未稱帝之前,為了取得東吳具有獨立政權的正當性,先是在西元220年對曹操、曹丕俯首稱臣,獲得「吳王」的稱號,也隱藏了自己的企圖心;公元223年夷陵之戰結束後,又決定與曹丕政權撕破臉,然後極力向劉備、劉禪修補「聯蜀抗魏」的同盟關係,表現自己仍然臣服漢室正統的忠心耿耿。直到魏、蜀兩方在隴西交戰之際,公元229年黃龍元年,孫權突然宣布稱帝,逼得當時領兵在外的諸葛亮不得不承認其政權的合法性。如《三國演義‧第九十八回》載:「群臣皆勸吳王興師伐魏,以圖中原,權猶豫未決。張昭奏曰:『近聞武昌東山,鳳凰來儀;大江之中,黃龍屢現。主公德配唐虞,明並文、武,可即皇帝位,然後興兵。』多官皆應曰:『子布之言是也。』遂選定夏四月丙寅日,築臺於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請權登壇即皇帝位,改黃武八年為黃龍元年。」孫權如此權謀狡詐的奸雄作為,可說絲毫不遜色於曹氏父子,據此可清楚看出孫權對帝位的野心與渴望是多麼強烈。
由以上種種資料可證,孫吳從父到兄及弟,都是有計劃有企圖地想自立為帝,因為唯有先取江東、再佔荊州,如此才能放心地朝著稱帝之路前進,這就是東吳孫氏三代自始以來的基本國策。(作者 忠義人才培育學院院長 黃國彰)
下星期五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