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國志》中無論是〈周瑜傳〉或是〈魯肅傳〉,基本上都是從東吳的角度對借荊州一事進行紀錄,再加上〈江表傳〉的推波助瀾,可說借荊州一事因為這些傳言而誇大其不實之內容。條列分析如下:
(一)〈魯肅傳〉所載,係魯肅勸孫權借土地給劉備,這從文章很清楚可以看出,不過是魯肅的一種建議;只是,借土地給劉備之事,就以赤壁之戰最主要的代表人物周瑜以為,這不正是助劉猛虎添翼,所以當下馬上反對不認同這項建議。如〈周瑜傳〉所雲:「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場,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二)〈江表傳〉係以東吳為主的史料,故歷代許多史學家皆認為乃「極端偏頗東吳,高度褒吳貶蜀」的記載。今列幾位學者評語以供讀者參考:如東晉史學家孫盛評〈江表傳〉為具有「吳人專美之詞」。又清初史學家何焯以為〈江表傳〉有「欲專赤壁之功」之嫌。再清代史學家王懋竑論〈江表傳〉所雲「以地給備及備借荊州數郡之語,皆傳聞之妄,不足據也。」
(三)近代學者以為東吳借給劉備是南郡土地,而根據史料記載,南郡在軍事地位上,是荊州七郡當中最為重要,有歷史記載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既然其軍事地位那麼重要,以野心勃勃,可為利背信棄義的孫權,絕對是拚了命都要搶下來,怎麼還有可能讓借給人家,這是值得商榷的。
(四)即使劉備借南郡部分土地是事實,可是在建安二十年(公元二一五年)劉備為聯合孫權,已分江夏、長沙、桂陽三郡給東吳。可以說劉備給東吳的土地,已超出原來所謂借得的好幾倍。但是後來東吳卻背盟偷襲佔領荊州,還編出一篇借荊州的謊言,實在可惡。
從三國主要人物傳記和各項資料相互剖析後,可以確定,荊州數郡皆劉備軍團憑實力征戰得來,實在看不出有借的跡象。即使〈周瑜傳〉提到,劉備入東吳求都督荊州,也是在劉備領荊州牧之後。可是孫權不只自欺,還要欺天下人;君臣上下齊心一致地編出一套「強烈揚吳貶蜀」的謊話。
歷史上對孫權的評價,包括性情反覆無常、見利忘義、棄義背信,潛藏野心企圖篡漢,其行徑?實令人寒心唾棄,因而引來許多文、史學家的批判。如《朱子語類‧卷一百卅六歷代三》記載:「學者皆知曹氏漢賊,而不知孫權之為漢賊也。若孫權有意興復漢室,自當與先主協力並謀,同正曹氏之罪。如何先主纔整頓得起時,便與壞倒!如襲取關羽之類是也。權自知與操同是竊據漢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滅曹氏,且復滅吳矣。權之姦謀,蓋不可掩。平時所與先主交通,姑為自全計爾。」另外《吳書‧吳主傳第二》裴注引《魏略》言,魏之三公亦曰:「吳王孫權,幼豎小子,無尺寸之功,遭遇兵亂,因父兄之緒,少蒙翼卵昫伏之恩,長含鴟梟反逆之性,背棄天施,罪惡積大」。
綜上所述,若僅憑〈周瑜傳〉及〈魯肅傳〉的隻字片語,就認定劉備有借荊州,這絕對是不正確的。可是長時間以來,卻有不少人僅憑《吳書》的兩篇傳文之數言記載,即相信借荊州是事實。所以也難怪有許多學者專家會認為,這完全是東吳為了要掩蓋背盟偷襲荊州的虛心作為,因而在事後編出來引導輿論風向之謠言。因此我們可以這麼說,東吳為了要使佔領荊州合理化,刻意編造出劉備借荊州一事作為藉口,這樣子的結論是合乎邏輯的。
三國時曹操曾經說過「生子當如孫仲謀」,這也是唯一對孫權的最高評價了。歷史上對劉備和曹操不乏溢美之詞,然而對孫權卻鮮有正面評價,原因為何,敬請期待下周精彩分析。 (下周五待續)
忠義人才培育學院院長 黃國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