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封殺了網易雲音樂、蝦米音樂和天天動聽的分享功能,這個可能是“艱難的決定”究竟處於什麼目的?這是不是騰訊在和360大戰之後又一手“暈招”?對於這些問題,每個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看法,但是這個決定必然和QQ音樂脫不開關係,而QQ音樂之所以如此急著“放大招”,恐怕和近年來的版權策略不無關係。
近年來,QQ音樂不惜重金、大規模地購買獨家版權,甚至連華納這種巨頭級的唱片公司都將版權進行了獨家授權。經常有不同的朋友問我,對QQ音樂的這種策略有什麼看法,而我的回答通常只是兩個字:觀望。
是的,這是一個特別不好回答的問題,如果一定要找一個東西類比的話,我會選擇金庸先生筆下的那種奇藥“豹胎易筋丸”。這是一種補藥,可以讓人身體舒適、筋脈通爽。但是,如果不在特定的時間裡服用解藥的話,它就會變成毒藥,讓人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改變外形。
獨家版權戰略對QQ音樂來講,可能就是這種效果。
事實上,在QQ音樂推行獨家版權戰略之前,它應該是各家音樂平臺中最滋潤的一個,即便當年它的市場份額也不是第一,但是在整合了QQ空間等騰訊其他產品的資源之後,它憑藉綠鑽會員資格的銷售成為了當時少數——或者可以說是唯一——賺錢的線上音樂平臺。然而,隨著微博、微信等產品的崛起,它既有的優勢被削弱了,而與此同時它的老對手酷狗、酷我、天天動聽等產品不斷逼宮,而網易雲音樂、蝦米音樂、百度音樂等新一代線上音樂平臺強勢崛起,這個領域的競爭變得越發激烈。時勢所迫,QQ音樂必須捨棄求穩,謀求變革。而此時QQ音樂的選擇是以本傷人。它開始大規模地進行收購唱片公司的獨家版權,意圖佔有大量獨家資源,以限制競爭對手的曲庫規模並由此來影響使用者體驗。在這裡要提一下,QQ音樂與華納等公司的版權協議中雖然涉及到必須分銷給其他音樂平臺的條款,但是QQ音樂開出了天價,造成這種條款基本上沒有意義。
在QQ音樂音樂大規模推薦獨家版權戰略之前,曾經有一家公司做過類似的事情,這件公司叫做海洋音樂,但是由於資金規模的限制以及缺少成熟的音樂平臺,海洋音樂始終沒能完成整合音樂版權資源的目標。2014年,海洋音樂新一輪融資成功,同時與開始受到資金困擾的酷狗、酷我進行了整合,成立了新的音樂聯盟,而這個聯盟也引入了騰訊的投資。騰訊、海洋、酷狗、酷我的展現已經佔據了大量華語音樂的獨家版權,很可惜這個聯盟成立得太晚了。
因為,在這個聯盟成立之前,其他一些巨頭也開始發現版權市場上的異動,開始著手進行戰略防禦甚至是戰略進攻。蝦米、天天動聽所在的阿裡系拿到了華語唱片公司中最有戰略意義的滾石唱片的獨家版權,與三大唱片中曲庫規模最大的環球唱片的獨家協議也在穩步推進中,網易、百度也各自圈定了一大批獨家版權內容。雖然,騰訊聯盟在獨家版權方面的確有一定的優勢,但是這種優勢不足以將競爭對手擊垮。
由於大規模的收購獨家版權,QQ音樂將版權市場的價格推高了幾倍,即便是財大氣粗的騰訊,對這些投入也不能無動於衷。雖然沒有看到具體資料,但是相信QQ音樂的帳面應該已經從曾經的盈利變成了虧損。它急需利用自己的獨家版權優勢擴大綠鑽會員的規模或者開拓其他的付費模式。
但是,在中國目前的音樂市場環境下付費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誰也不敢輕易嘗試。不要說,QQ音樂還沒有做到一家獨大,即便是做到了,靠壟斷是否能夠成功推進收費模式也是一個未知數。QQ音樂在這個方面的嘗試一直沒有真正成功過,但是它恐怕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這種焦急的原因可能來自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外因,一方面是內因。外因就是前面提到的競爭對手強勢崛起,對QQ音樂造成的威脅。而在這種威脅中,QQ音樂本身內容運營方面的弱勢就顯現出來了。QQ音樂一直在加大對內容領域的關注以及從其他地方挖人來彌補這方面的短板,不過,個人看來QQ音樂產品本身在頁面配置等方面的邏輯就存在一些問題,一時一地的勝負很難對整體產生影響。這些問題與本文無關,不做贅述。而內因方面其實更難解決,騰訊本身就是一個有一定狼性的公司,公司內部各個部門獨立運作、彼此競爭,微信目前的態勢不用多說,騰訊視頻“轉角處超車”的策略雖然沒有完全成功,但是在巨額投入下也成為視頻領域最有實力的巨頭之一,QQ空間在經過短暫的沉積後開始被90後乃至更年輕的群體從新青睞,勢頭也不錯。QQ音樂這個曾經騰訊的王牌產品之一,在版權方面投入如此巨大卻沒有能夠達到預想的成績,不可能沒有壓力。
除了這兩個原因之外,QQ音樂還面臨一個非常大的不確定因素——唱片公司。
為什麼唱片公司願意將版權獨家賣給QQ音樂?真的僅僅是因為QQ音樂拿出了巨額的版權費用嗎?其實,裡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唱片公司太窮了,窮到很多公司已經難以應付每年的運營成本了,任何一個可以拿到一大筆錢的機會他們都不願意放過。同時,唱片公司也期望QQ音樂能夠通過版權壟斷強行推行音樂付費制度,來改變音樂產業的現狀。所以,他們寧可冒著影響自己藝人推廣的風險來簽訂獨家版權協議。可是,在這個協議到期之後,如果渴望的春天沒有來,而種種弊端卻爆發的話,他們會何去何從?
在這裡再說幾句題外話,有些人說騰訊的版權策略有助於唱片公司享受版權利益、有助於推動創作人的積極性。這個時代,大的線上音樂平臺都在付版權費,無非是通過談判拿到一個更有利於自己的價格罷了。QQ音樂談不上規範版權市場,只不過是推高了版權費,讓大家短期內謀求到了更大利益而已。但是,是不是殺雞取卵還有待觀望。更何況,如果一家獨大的局面真的形成,各位去評估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資格可以坐著談定價權的那批人。
當然,只看任內業績或者個人利益的可以不考慮。至於,推動創作人積極性,我沒看到有什麼創作人在這次版權戰略中獲益,如果你看到了請告訴我。作為音樂行業的從業者,我不會故作清高地說音樂免費是理所當然,我也希望音樂產業能夠大規模盈利,我會是既得利益者,如果能夠行得通,我也不介意去吹風點火,但是我不想自我催眠,為他人做嫁衣。
從2014年年底開始,QQ音樂開始版權方面的訴訟,並且加大了公關力度。很可惜,就如前文所述,QQ音樂在版權方面的佈局並沒像其想像的那麼成功,訴訟方面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甚至在相當一段時期內都不會演變成QQ音樂想要的局面,而獨家版權到期的日子又少了一年。於是,封殺這個招數橫空出世了。雖然,目前看來這種強姦大眾的策略遭到了兇猛的非議,但是這個階段我不敢說這就是爛招,也許它真的會起到某些效果呢?
可是,就算真是威力無窮的大招又怎樣?根本的問題不解決,最終的一切都將會徒勞無功、空惹駡名。豹胎易筋丸的解藥在洪教主手中,對於線上音樂平臺來說,洪教主就是用戶。靠強姦是不能獲得用戶的青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