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網站發表該報專欄作家吉迪恩•拉赫曼的文章《歐洲中心的危險裂縫》稱,現代歐洲具備20世紀30年代根本不存在的經濟和政治彈性以及堅實的財富基礎。即便如此,這個大陸當前動蕩不定的氣氛仍然前所未有。文章摘編如下:
目前有三大危機影響著歐洲。兩個在歐盟邊境:好戰的俄羅斯和內爆的中東。第三個危機就在歐盟內部:這裏的政治、經濟和外交矛盾不斷加劇。
上個月,歐洲面臨的這三大危機都更加嚴重。巴黎恐怖襲擊加深人們對中東的暴力和宗教矛盾可能外溢的恐懼。俄羅斯支持的分離主義者重新在烏克蘭發動攻勢。激進左翼聯盟在希臘的勝利意味著自歐元危機爆發以來激進的左翼黨派首次在歐盟國家贏得選舉。
三大危機相互助長
俄羅斯、中東和歐元區的問題根源各不相同。但是,隨著這些問題的惡化,它們開始相互助長。
歐盟很多國家的經濟衰退催生右翼和左翼民粹主義政黨。民粹主義靠民眾的不安全感發展壯大,而這種不安全感因為中東沖突(要么體現為恐怖主義,要么體現為大規模非法移民)的外溢進一步深化。在希臘和意大利這樣的國家,來自(或經由)中東的移民潮加劇社會危機的氣氛,使移民問題幾乎與經濟緊縮一樣引發爭議。
與此同時,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軍事幹預對歐盟構成自冷戰以來最大的外交政策挑戰。如果處理不當,這可能導致軍事沖突。歐盟在德國的動員組織下圍繞比較嚴厲的一攬子制裁措施達成一致。但歐洲內部政治極端勢力的興起威脅著歐盟在俄羅斯問題上的團結,可能使克裏姆林宮更加膽大妄為並導致危機升級。
在希臘、德國和法國這樣的國家,一種似乎能團結極左翼和極右翼的感情是對普京領導的俄羅斯懷有的好感。極右翼喜歡普京先生的社會保守主義、他對民族國家的強調、他的威權主義以及他對美國和歐盟的敵意。極左翼則似乎保持著與莫斯科的傳統親近。
俄羅斯在歐盟內部培養政治極端勢力合情合理。如果歐盟的團結被打破,促使俄羅斯孤立的制裁措施也將開始瓦解。普京已經與法國極右翼的國民陣線以及希臘極左翼的激進左翼聯盟發展關系。新任希臘總理亞曆克西斯•齊普拉斯接待的首位外交高官是俄羅斯大使。雅典隨即表示反對歐盟進一步制裁俄羅斯。
對抗陰影正在逼近
對德國總理、歐洲最有分量的政治人物默克爾來說,問題蜂擁而至。她既面臨要求對希臘強硬的國內壓力,又面臨要求她達成協議的國際壓力。希臘與俄羅斯的“調情”給歐元危機增添了一個地緣政治角度,美國人大概會敦促德國把希臘人留在歐盟大家庭內。(曆史學家也許會想起,遏制蘇聯的杜魯門主義於1947年出台;當時,華盛頓也采取行動避免希臘墜入莫斯科的軌道。)烏克蘭戰事的加劇使德國總理面臨另一套嚴峻的選擇。在美國和部分歐盟成員國,要求武裝烏克蘭的呼聲日益高漲。但俄羅斯人不斷警告此類決定可能產生的災難性後果,這很可能讓奉行和平主義的德國民眾感到恐慌。呼籲對希臘嚴厲而對俄羅斯溫和的德國右翼黨派也與德國城市爆發的“反伊斯蘭”示威相關。
默克爾領導的政府至少具備國內有利的經濟形勢這個優勢。德國失業率低,而且可以按最低利息借貸。與此對照,其他關鍵歐盟國家都彌漫著強烈的社會經濟危機感。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國的失業率處在兩位數,極可能出現希臘那種反經濟緊縮和反歐盟的對抗。令人擔憂的是,歐洲的三大危機看來都沒有緩解的跡象。在中東,敘利亞和利比亞瀕臨崩潰,也門和伊拉克的形勢也一片慘淡。俄羅斯的行為變得越來越具有威脅性而不是相反。盡管樂觀主義者繼續論證希臘和歐盟達成債務協議不可避免,初期的跡象並不樂觀——對抗的陰影正在逼近。
這一切因素加起來看,歐洲的政治中心恐怕將繼續分裂。有人認為,眼下與20世紀30年代的情況存在松散的類似。當時,經濟蕭條加上不穩定的國際政治環境催生政治極端主義,最終引發戰爭。
幸好,這種與兩次大戰期間的比較似乎仍然牽強。當時的歐洲尚未從一戰屠戮的創傷中恢複。歐洲國家也缺乏福利制度,這意味著漫長的衰退很快轉變為大規模的赤貧。
現代歐洲具備20世紀30年代根本不存在的經濟和政治彈性以及堅實的財富基礎。即便如此,這個大陸當前動蕩不定的氣氛在我的成年記憶中仍然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