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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看梵高展,我們看到什麼?

2015-08-10
來源:新周刊

生前只賣出一幅畫的梵高,曾希望未來自己的名字寫在展覽目錄上,希望人們從畫面上看出流動而不是靜止。如今借助鮮活生動的感映技術,“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詮釋了藝術與科技的碰撞。

“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學。”筆觸冷靜如刀鋒的毛姆如是說。村上春樹後來引用並加以說明:無論何等微不足道的舉動,只要日日堅持,從中總會產生某些類似觀念的東西來。

以上詮釋,用來形容英國學者T.J.克拉克的一場觀展實驗再合適不過,在洛杉磯做短期訪問時,他曾經49次走進同一場畫展,而整個展覽只有兩幅畫。

克拉克非但沒有看膩,反而日益着迷,維持一個多月的觀展中,他每天都有新發現:畫面隨着變化的天氣、時段、光線隨時有不同呈現,他甚至能感覺圖像動了起來——行人閑庭信步,騎士疾速奔馳,太陽緩緩落下,動物埋頭喝水……

他的觀看記錄最後寫成260頁的書,這位藝術史學家為畫展可以如何看提供了范本——只是,對更多普通觀展者而言,恐怕不是人人都具備化靜止為生動的藝術眼光。

但這沒有關系,克拉克神奇的觀展體驗,在上海“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感映藝術大展”上成為每個觀眾都能感受的魔幻現實——《向日葵》從牆壁生長出枝椏,《星夜》的熠熠光輝由天花板潑灑而下,加了動畫效果的風車輪子在轉動,列車壓過地面發出和鐵軌摩擦的聲響,仿佛昭告着要把人們带往19世紀的梵高家鄉。

光和影,美得令人心驚的巨幅畫卷,伴隨古典音樂流動在新天地太平湖公園佔地1000多平方米、高7米的封閉式黑暗展廳里,35塊高清屏幕因為參差不齊更產生了某種奇異觀感,這是一種非親至現場難以形容的視聽體驗。

看不到原始畫作,但能看完畫家的一生。

4月28日,在“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展館外,一位穿短袖襯衣和白色背心的老伯向我打聽:里面有沒有梵高真跡?得到否定答案,他的表情糾結極了。

一周後觀展人次突破3萬,網絡票賣出15萬張。關注度如炎熱氣溫攀升的同時,也出現質疑聲音,一家上海報紙打出“沒有原作難以不朽,不見真跡如何梵高”的標題。

“不朽的梵高”由澳洲GE展覽公司出品,已在不同國家20多個城市完成巡展,此次活動由凱迪拉克贊助——既不差人也不差錢,何必辦一場沒有真跡的畫展?的確令人不解。

但一個事實是,這是人們所能看到作品數量最多的梵高畫展,如果一個狂熱粉絲想在有生之年看完所有原作,幾乎不可能。

高產的梵高在生命最後10年創作了2000多幅作品,其中700多幅如今藏于荷蘭梵高美術館,是世界上收藏梵高作品最多的一家,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只有17幅。還有一些流入市場,王中軍曾豪擲3.77億元人民币將《雛菊與罌粟花》收入囊中,這些私人藏品公眾很難一睹真容。

飽覽梵高真跡更像一場美好願景,並且不太可能實現,即使付出財富、跑贏時間、戰勝神秘現象——已經有至少三起梵高作品褪色事件。焦慮的專家們研究許久,才發現罪魁禍首是梵高慣常使用的不穩定性塗料。這比他的真跡因安保問題在埃及失竊更讓人痛惜——從創作之時便埋伏下來的“先天病灶”,目前還沒有解決之道。

人們在不遠的未來或將失去欣賞到這些精品的機會,受聘于梵高美術館的亨德里克斯歎息說。

沒有理由拒絕科技的擁抱。事實上,畫家本人只在意人們是否看出了事物的流動本質。傾訴欲望極強的梵高對此早有說明:“當我畫太陽,我希望人們感覺它在以驚人的速度旋轉,發出駭人的光和熱浪;當我畫一片麥田,我希望人們感覺到麥粒內部的原子正朝着最後的成熟和綻開而努力;當我畫一棵蘋果樹,我希望人們能感覺到蘋果里面的汁正把果皮撐開,果核中的種子正為結出果實奮進……”

“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無疑抓住了本質,這場流動的展覽沒有正確打開方式。

你盡可把它看作畫展,以時期划分的陳列邏輯清晰展示了畫家由暗沉向明亮、由平靜向癲狂的畫風轉變。

你也可以當成紀錄片、風光片甚至文藝電影去看,跟隨梵高腳步從荷蘭來到法國,從阿爾勒遷往奧維爾,在風景變幻中陪着藝術家走完一生。

甚至可以只當作音樂會去聽,歌劇Handel's sarabande、舒伯特的Six Moments Musicaux No.3等20支和梵高近乎同時代的曲目,隨着他生命樂章的起伏或舒緩或激昂。

而無論紀錄片、文藝片、音樂會,哪怕是批評者所嘲諷的自带特效的PPT,每35分鐘一輪的播映無需拘泥,盡可以揀一塊屏幕,也可流連于多塊之間,從開頭、結尾或任何節點,自由觀看梵高或順敘、或倒敘、或插敘的一生。

看被誤讀的梵高,名字寫在展覽目錄上。

一個主題、一個故事現場或者一個年代——關于展覽可以提供多少信息,紐約惠特尼美術館的嘗試是:在舉辦比梵高小30歲的美國畫家霍普的展覽時,除了素描稿,還展示了模擬畫家從紐約家中走到附近的街景視頻,以揭示生活場景如何進入作品。

大英博物館的Room3時常進行只有單件展品卻並不乏味的展覽,通過講座和影片放映作為輔助,展出藝伎屏風時還安排了品嘗清酒的驚喜。白發蒼蒼的博物館並不介意成為社交場合。

在互動上,“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進行了新的探索,展廳一側的咖啡館搭建成《夜晚的露天咖啡館》原貌,提供休憩空間。就算這一切都讓被動陪女友前來的男人無感,還可以去看一場小型車展——作為藝術展重要部分,凱迪拉克品牌館亮出三款經典車型,包括首次在華亮相的Elmiraj豪華轎跑概念車,以生動詮釋“藝術與科技”的碰撞。

一場現代的展覽,應該完成觀展氛圍對人們的吸引,而觀展之後的持續思考,只能交由觀眾主動。這世上恐怕沒有一場展覽能說:就在這個現場,保證讓你看懂梵高。

幾乎人人知道或者自以為知道的梵高,其實是被誤解和謎題困擾的矛盾體。

這位罹患癲癇、抑郁、美尼爾氏病的怪才,認為自己“總是不斤斤計較,免得惹人家發脾氣”,“曾經照料一個被煤氣燒傷的不幸的煤礦工人,曾經在整個冬天與一個可憐的老人分享食物”——但在世人眼里,顏料店老太太珍妮·卡爾曼稱他“邋里邋遢,脾氣還不好”,《紐約時報》後來的訃告更形容他“舉止粗俗,行為無禮,令人憎惡”。

為梵高提供生活保障的弟弟提奧並非他藝術的知音,畫家高更也不是——梵高對後者的情誼更像一廂情願。眾所周知的梵高割掉左耳送給妓女的故事遭到藝術史學家糾正。事發當天梵高和高更發生了斗毆,盡管兩人都稱是梵高自己割掉左耳,但梵高在給提奧的信里吐露:“幸虧高更那晚沒有攜带機槍或其他危險武器。”

他連死因都成謎。梵高的確曾透露拒絕醫治的念頭,“這樣悲痛就將永世長存”。但對他長期被公認的自殺結局,已經有法醫和普利策獎得主提出操作上不可能完成的質疑,指向他殺結論。

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確信,梵高對作品的態度不是束之高閣:“我的名字雖然在現時算不了什麼,但是在未來,應該像我簽在畫布上那樣,寫在展覽會的目錄上。”

當凱迪拉克遇見梵高。

1890年,籍籍無名的梵高憾別人世。他走得太快,以致于時代跟在後面氣喘籲籲。直到過了很久,藝術史接受了現代主義,人們才像天文學家發現新星那樣認識那位已故的天才。

人們勉強用後印象派來定義梵高,事實上他很難歸類。即使在困境里,他也始終捍衛着純粹的內心以及對藝術的堅持,他以前所未有、驚世駭俗的表現力,掃蕩了藝術界的懶惰和平庸,閃耀着奪目光彩。

這樣的風范,正是凱迪拉克欣賞梵高的緣由。這個在梵高逝世12年後誕生的美國品牌,與梵高有着“惺惺相惜”的情感。“梵高堅持自我,忠于內心,以自由奔放的畫風和濃烈輝煌的色彩,開創全新天地,成為藝術史上的不朽風范,在對時代的遠見以及內心的堅持上,凱迪拉克與梵高有着內在的契合。”4月28日,在為展覽進行開幕致辭時,凱迪拉克市場部部長李征卉表示。

這個貓王一生最愛、收藏了100多輛的汽車品牌,呈現過大量設計方面突出的車型。凱迪拉克113年的發展史,也是一部從藝術汲取造車美學的歷史。

作為一種對藝術的“反哺”,凱迪拉克已經不是第一次攜手藝術領域,去年在上海世紀公園曾與另一位荷蘭藝術家——“大黃鴨之父”霍夫曼推出為中國定制的作品,並呈現凱迪拉克“致風范”設計藝術大展。而這一次,在對展覽內容與外延的考慮上,“凱迪拉克·不朽的梵高”摒棄了傳統畫展的靜態形式。“特別邀請了澳大利亞團隊,運用了感映技術,使觀眾可以通過藝術與科技的創新演繹形式,一次看遍梵高所有作品。”凱迪拉克品牌總監劉震說。

    畫布上的科技與車輪上的藝術——藝術與科技,恰如人類前行路上的兩條平行軌,載着人類文明前行。 

[責任編輯: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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