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沙特經濟和發展事務理事會（CEDA）批準了133項經濟改革政策，并計劃在未來半年內陸續實施。對於一向仰仗巨額石油收入，維持高福利社會支出的沙特來說，改革向來都因缺乏足夠動力而顯得無足輕重。但此次一口氣推出逾百項改革措施，足以說明當前的經濟困境已無法視若無睹。但何以至此？起因當然還是離不開經濟的頂梁柱——石油。

 

　　油價低企連續兩年現財赤

 

　　近年來，石油價格的持續疲軟早已是不爭事實，而以沙特為首OPEC成員國的不作為則令油價反彈希望盡失。沙特一直強硬拒絕通過減產來提振油價的背后，是否存在打壓美國頁巖油的陰謀論已無爭論必要。因為不管這種陰謀論得逞與否，沙特自身淪為石油價格戰的犧牲品，才是最嚴酷且無法回避的事實。

 

　　沙特經濟一直高度依賴原油，90%的出口收入和80%的政府收入都來自石油。因為財大氣粗，沙特王室得以通過免費教育、免費醫療以及不用繳納個人所得稅等高福利政策，鞏固政權并保持社會穩定。然而，高福利必定意味著高成本。道瓊斯旗下網站MarketWatch曾統計過，若將高福利成本計算在內，沙特每生產一桶油的綜合成本至少需要50美元。這意味著，如果油價長期低於50美元，則沙特將不可避免出現嚴重財政赤字。而今這一擔憂已經應驗。

 

　　從2014年年中至今，國際油價已暴跌近70%，從100美元/桶跌至目前的35美元附近。油價的持續暴跌令沙特經濟脆弱性暴露無遺，去年財政赤字攀高至創紀錄的980億美元，為該國連續第二年出現財赤。雖然沙特政府寄望通過削減支出將今年赤字縮減至870億美元，但若將該國對也門的戰爭成本計算在內，今年的實際財政赤字不但縮減無望，反而可能會增至1200億美元。而若要實現預算平衡，油價必須漲至每桶106美元。但目前顯然看不到漲至這一價格的任何希望。

 

　　增稅減支發行國債提上日程

 

　　為緩解財政壓力，增稅、減支、發行國債等措施紛紛提上日程。另外，沙特還被爆可能向海外銀行尋求60億至80億美元的融資貸款。不過，所有這些措施在經濟智庫及經濟學家眼中，并不具備支撐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原因其實連沙特政府也心知肚明——只有對單一的經濟結構和慷慨的高福利作出根本性改革，經濟才有出路。雖然這種觸碰多方利益的改革注定會遇到巨大阻力，但從理性和長遠來看，卻必將成為沙特經濟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轉折點。包括IMF和麥肯錫在內的機構均呼吁沙特藉此機會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而加快提高非石油產業的生產力，擴大非石油收入在國家經濟中的占比，成為各方寄望沙特改革的主要突破口。此外，若能在此基礎上推動多元化改革，則更是眾望所歸。

 

　　欲建PIF并進行多元化投資

 

　　沙特王子前媒體顧問曾表示，現在是政府的艱難時刻，「如果我們在油價還在100美元時做了今天才做的事的話，也許現在會好很多」。但盡管如此，從目前最新公布的、被稱為沙特史上最大規模的改革來看，沙特政府的決心不可小覷。其中在兩大領域的改革非常引人矚目：一是出售該國最大亦是世界最大油企沙特阿美的股份，并創立一個規模達2萬億美元的全球最大主權財富基金——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根據沙特政府的構想，在將沙特阿美公開上市后，會將其股份轉入PIF并進行多元化投資，最終轉化為政府收入。此舉有望20年內幫助沙特經濟擺脫石油依賴。二是向高福利開刀，將對能源、軟飲料及奢侈品徵收增值稅。預期增值稅收入將為沙特在2020年之前帶來每年1000億美元收入。

 

　　不得不說，本次推行結構性改革的決心和力度，對沙特政府給予世人的極端保守印象是一個巨大顛覆。不僅市場對此充滿期待，也必將給其他仍然依賴單一經濟模式發展的國家提供一個範例。俗話說禍福相依，本輪石油價格戰雖以沙特為獨霸市場份額的顯著「私心」開場，但最后卻成為倒逼該國推行大規模結構性改革的助推器。實算幸事！

 

　　香港商報評論員魏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