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北大中文系教授曹文轩媒体见面会在北京大学举行。新华社记者 鞠焕宗 摄
4月4日下午,中国作家曹文轩在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上,荣获国际安徒生奖。据悉,这是该奖创设60年来,第一次由中国作家折桂。
国际安徒生奖由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于1956年创设,每两年评选一次,被誉为“儿童文学的诺贝尔文学奖”,旨在奖励世界范围内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和插画家。授奖对象是作家而非作品,一人一生只能获奖一次,成为其终身荣誉。
昨天下午,北京大学举行的曹文轩媒体记者见面会上,曹文轩现场讲述了他心中的“童话故事”。
这位早就以《草房子》等作品闻名的作家,对“中国故事”充满了热情。同时,他也犀利地指出,现在的中小学语文教材存在一些问题,在培养孩子的想象力及自由精神方面不太理想。而孩子们看的很多书,都没有高贵血统。
8月将带着新小说去领奖
记者:能否介绍下领奖情况?
曹文轩:现在只是公布领奖消息,还没有领奖。国际安徒生奖的颁奖地点是流动的,今年8月,颁奖仪式将在新西兰举行。届时将有1000多人出席,通常情况下由该国领导人颁奖。
记者:获奖对你有什么影响?
曹文轩:没有太大影响,对我的影响可能只有一周,作家还是要靠作品。
记者:获奖后有什么创作计划?
曹文轩:准备写一部长篇小说,写留守儿童的故事。在印度书展时曾讲过这个故事:一个男孩有个妹妹,爸爸妈妈一生的理想就是盖一座小楼,过体面的生活。于是他们出去打工,买了砖头、木头,但最后一笔钱总是攒不够,还必须要出去。
出去的时候,他们对男孩讲,奶奶已经很老了,要把奶奶带好。后来,得了老年痴呆的奶奶走失了,男孩就带着妹妹去寻找。可是家里还有羊和鹅,于是男孩就带着妹妹、带着羊和鹅,开始寻找奶奶。
题材是中国的,主题是全人类的。中国作家有大量的中国故事作为创作的素材,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其背后的人性,全世界人都能理解。等到领奖时,我将会带着这部新的小说去。
韩寒等出道“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记者:作为新概念的评委之一,你曾为韩寒、郭敬明等青年作家作品写序。
曹文轩:常常有人将我称为“青春文学之父”,其实有很大的误会,一个完全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韩寒、郭敬明,他们出道的小说是我写的序,客观上形成的印象是他们出道和我有关系。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他们出道主要还是靠作品及作品的影响力。
据我所知,韩寒和郭敬明是看过很多书的,所以才会有那么锐利的思想和那么好的文笔。我在青春文学这块只做了一点点事情,微不足道,主要还是靠这些孩子本身的水平和社会活动能力。
记者:大学学者和作家提供了什么样的环境,如何平衡这两个身份?
曹文轩:中国当代文学如果不丢失现代文学的传统,早在莫言之前就得诺贝尔文学奖了。就是因为,我们把作家和学者划分开,丢失了以前的传统。现代文学史上很多作家都是学者,如钱钟书、鲁迅、朱自清等。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有人认为学者和作家思维是冲突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个伪命题,就算冲突也是表面,学者的理性帮助作家发现生活,作家的直接体验帮助他成为真正理解文学的学者。两个身份转换思维并不难,就像看电视换频道。这两者组合是非常快乐的事情,两者之间互相愉悦的过程。
新教材将培养孩子想象力
记者:目前的教育模式是限制还是保护了孩子的想象力?
曹文轩:除作家和学者身份外,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中国大学中,为数不多的深度介入中小学语文教育和教学的大学老师之一。几年前,我参加了国家语文教材编写会议,被宣布为小学、初中两种语文教材的主编之一。我也多次参加语文教材编写,比如参与人教社的高中语文教材以及很多课外语文读本等。
过去的老教材,对孩子想象力及自由精神等方面的培养不是非常理想。所以在编新教材时,就特别注意和强调人文精神、语文性,在人文和语文之间找到一个非常理想的途径。教材编写汇集了大量的语文编写专家、一线有建树的老师们共同完成,目前已接近尾声,新的语文教材将会很快使用。
新的语文教材有很大变化,一是选进来很多以前不在视野之中的优秀文本;二是课文后的设问反映了新的语文教材编写者的新理念,有利于孩子想象力的培养,提高语文知识,这是我们由始至终想做到的。
记者:中国儿童文学界有哪些问题?
曹文轩:中国小孩太多,对书籍的需求非常大,导致一部分不认真写作的人进入这个行当,还得到非常丰厚的回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我希望有责任感的作家不为商业化的利润所诱惑,安静地坐下来写出有品质的作品。
此外,中国的批评界,应该做好两方面事情,一是对不好的作品要严厉批评,同时对好的作品要不加吝啬地进行夸赞。目前批评家对同胞的赞扬非常吝啬,这需要改变。纽约书评用不留余地的语言来夸奖他们认为好的作品,我们却不敢,会反复拿捏,唯恐把话说过了头。因此,在表现批评原则的同时,对同胞的好作品要像欣赏西方优秀作品一样欣赏,不然是不公平的。
中小学生应多读高贵血统的书
记者:如何看待目前的图书出版情况?
曹文轩:这个时代出书的门槛很低,人们想写书、想出版变得很容易,在5年前出书比登天还难,今天一写就基本能出,还能卖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更要讲读书的选择,现在有太多地书,但好书很少,所以读什么书,也非常重要。
记者:4月23日是世界阅读日,关于青少年阅读有何建议?
曹文轩:中国是世界上阅读不太好的国家,与周边的日本、韩国也有较大的差距,与犹太人相比,差距则更大。
中国要成为强国,而不只大国,必须从国民阅读抓起。但现在成年人很少读书,去跟他们讲读书的意义,他们可能在打麻将根本不会理,因此改变不会太大。但是我们仍抱有希望,就是在打麻将时,他们会回头对孩子大吼一声“读书去”。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讲孩子读书的意义。
现在形成比较好的局面,就是中国的中小学阅读状况大有改善,中国童书每年以两位数增长,现在中小学生阅读的状况一年比一年好。
记者:对中小学生的阅读和写作,有何建议?
曹文轩:这些年我走了许多中小学,一般只讲两件事,阅读和写作。现在中小学生在写作问题上有很多误区,希望能把我几十年经验讲给他们理解。
一是,天下的书分为两种,一种是打精神底子的,一种是精神底子打好之后再读。要做好定位,但现在中小学的阅读生态不太理想,本末倒置,后果非常严重。二是,书分为有文脉和没有文脉,今天孩子看得太多的书没有文脉,对成长和写作没有用处。三是,书分高贵血统和不怎么高贵的血统,托尔斯泰、鲁迅的作品,《红楼梦》是高贵血统的书。小孩手上拿的书很多都没有高贵的血统。这三句话就是给中小学生写作的提示。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沙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