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

　　最近是中歐合作的空前旺盛期，繼習近平主席出訪法意等國後，半月內總理李克強又赴歐訪問，乃罕有的密集交往。中歐關係可說由此掀開新頁，其重大政經戰略意義不容忽視。

　　歐盟「遠美近中」

　　習主席之行為中歐關係新頁定調，尤為重要者是中歐法德領袖的四方會議（見本版4月6日拙文）。總理之行則是商定更具體的合作方案，就此取得了豐碩成果。中歐走向新合作里程除了各自的內在需要外，美國也是重要因素：「美國優先」政策無疑是促使中歐走近的有力推動器。正當李克強總理訪歐之際，特朗普又再發揮神助攻能量：威脅對過百億美元的歐盟產品徵收關稅，引來了歐盟的報復部署。在此形勢下，歐盟「遠美近中」已是必走之路而非選項，中歐合作基礎也更為牢固。

　　李克強總理與歐盟商談後發表了聯合聲明，隨後訪問克羅地亞，並出席了中國與中東歐峰會（「16+1」會議）。中歐聯合聲明正如李克強總理所指，並非一般性的表態文件，而是明確了下階段共同努力方向，內容豐富成果豐碩，可說是很有分量的指引。聲明有如下要點：

　　一、指引中歐關係發展的大原則：要共同維護多邊主義和把中國的「一帶一路」建設對接歐盟的歐亞互聯互通、歐洲投資計劃及泛歐運輸網絡等戰略。

　　二、具體合作事項：中歐雙邊投資協議(BIT)協商要在今年內爭取突破和在2020年達成最終協議，中國承諾更方便歐盟企業進入及不強迫技術轉讓，還有5G合作及在改革世貿上協商等。

　　三、在國際事務上合作，特別是在G20平台上的合作，和歐盟支持中國與東盟商談「南海行為準則」。

　　美國世代走向終結

　　從上述可見中歐合作確進入了新階段，有大原則提供的堅實基礎和重大具體合作項目，內容也確實豐富。正如中國外交部官員所指，其意義遠超雙邊關係範疇：當中多項隱含中歐合力主導世局發展的意向，涵蓋全球治理、歐亞交通、IT技術、貿易體制等多個重要領域，大有形成中歐G2格局之勢，在這前提下又將形成中歐聯手抗美的中美歐新三足鼎立關係。聲明中多項都是歐盟頂美國反對而取得者，特別是支持「一帶一路」建設、5G合作及維護多邊主義等，像在連番打臉美國。過去曾有不少西方論者提出中美G2主導世界，現今是中歐G2抗美霸權。對此，美國自看在眼內怒在心中，於是當李克強總理訪歐時便出重手挑起歐美貿易戰以顯示對歐盟不滿，但這又將加快大西洋聯盟的瓦解和亞歐合作的深化。世界格局及歷史演化又走到了重要轉折點，主導人類文明發展的要角將由北美新大陸回到傳統的亞歐舊大陸，美國世代(Pax Americana)將隨之走向終結。

　　擴大「16+1」機制

　　當然，中歐關係發展的新階段自非一路平川，仍有一些障礙待消除，雙方仍有深層分歧待解決。在BIT、改革世貿及G20合作等方面的協商，都可提供緩解矛盾掌控分歧的機會。可喜者是李克強總理訪歐已為處理一個敏感事項帶來轉機。「16+1」合作機制曾引起歐盟擔憂，並曾警告16國勿與中國走得太近，怕的是中國的影響力有分化歐洲及削弱歐盟管治等作用。但中國已明言「16+1」協作有利平衡歐洲內部發展及歐洲一體化而非相反，並力倡中歐合作推動中東歐發展，讓「16+1」機制成為中歐合作的有機組成部分。中歐及中東歐三方合作已有實例：這次「16+1」會議東道國克羅地亞便有一個大型投資項目：佩列沙茨大橋由中國企業中標興建，而85%資金來自歐盟基金，並已於去年動工，中克兩國總理更聯袂視察工地以表重視。此外，歐盟及歐洲復興銀行代表都以觀察員身份出席會議，除了保障了歐盟的知情權外，還可通過復興銀行參與建設事務。

　　另一值得注意的亮點是希臘加入成為新成員，故今後將是「17+1」機制。16國本是前蘇聯加盟國或華沙公約國等前共產主義國家，但希臘雖在地理上同處巴爾幹半島卻非前共產國。

　　希臘的加入顯示「16+1」機制的開放性及靈活性，由此可有新動力注入。白俄、奧地利及瑞士等亦為觀察員，似表示還有再擴大的可能。「16+1」可說是中歐協作下的一個次區域協作體系，擴大表示其影響日大，而中國在歐洲的話語權亦增加，由此帶來的長遠意義尚待觀察。

　　總之，國家主席及總理接連訪歐，將改變中歐關係、歐洲以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