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義

    從汕頭採風歸來，如果有人問我，汕頭這個南國海濱城市，給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我會很自然地冒出一個很時尚的且記憶深刻的詞彙：工匠精神。是的，是汕頭人所具有的那種特別的工匠精神。這些年來，對於工匠精神，我們往往寫在紙上、說在嘴上，但是什麼是工匠精神？見之於行動的並不是太多。一句話，當一種號召成為一句口號的時候，往往就止於標語和會議。但在汕頭，卻讓我們真切地感受到工匠精神時時處處的存在。

    古今凡能成就大事者，必工於細、做於精，這是被實踐證明的真理。但是對於這個道理的真正更加深刻的認知，則是在汕頭的大小企業走了一遭以後。

    說到工匠，我們非常自然地想到上世紀50年代被稱為時代楷模的幾個代表性人物，比如木匠出身的李瑞環，比如鐵匠出身的張百發，比如被稱為「倪鑽頭」的發明家倪志福，等等，等等，那個時代，似乎被稱為工匠是一種光榮，一種標誌，因為他們是那個時代的精神代表。很多年後，社會或許淡忘了他們後來的高層領導職務，但是不會淡忘他們留給後人的精神，正是他們的刻苦專研和精益求精，給後世留下了類似北京十大建築一樣建築史上的不朽傑作。而今，在汕頭也有一批這樣被稱為工匠的標誌性人物，他們以自己不懈進取的決心和意志，正在創造著新的奇蹟。成為象徵汕頭奉獻新時代的一張張名片。

    先說第一張名片，展示的同樣也有一個「木匠」出身的人物，他是在汕頭享有盛譽的一個人，他叫黃茂強，是汕頭華沙馳家具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不過他的名字比之他的產品，華沙馳的歐派家具似乎顯得更響更亮。在華沙馳，一個口號被叫得山響：「有本事去賺洋人的錢，好漢要走出國門做生意」。眾所周知，要論做家具，中國人拿手的是做中式家具，因為這是中國人得看家本領，做歐美派的洋家具是人家強項，去人家碗裏分一杯羹，談何容易？但是，黃茂強硬是把歐美派的洋家具做得風生水起，做得舉世聞名，如今他的歐式家具已經遍及世界四五十個國家和地區。華沙馳的品牌已經與世界最大的家具公司同台競爭。不是爭產量，而是爭一流品質。這樣一個品牌，已經把產品做進了羅浮宮，做進了唐寧街十號，做進了聯合國總部，做進了世界多個國家的皇宮禁苑和總統府。憑什麼？就憑四個字：「工匠精神」。正如某歐洲國家皇室採購人員所說，要講質量和品味，華沙馳在當今世界已經拔了頭籌。一套家具賣出百萬千萬的價格，靠的什麼？靠的是質量品牌和融合其間的細緻入微的功夫。

    走進華沙馳的展示大廳羅浮宮，不覺讓人眼花繚亂，各式家具富麗堂皇、琳琅滿目，這種只有在歐洲皇宮才能一飽眼福的桌椅床凳，讓人一睹皇室氣派和華貴風采。雕刻於家具之上的各式圖案之細膩之精緻，讓你很難相信這是出自中國普通工人之手。如果你只看這樣一個結果，你不會感覺到這些作品生產過程的細膩和艱辛，一件完整的作品，從平板加工到烘烤刨磨及其圖案繪製，足要費上幾十甚至上百遍的功夫。許多的技術環節我們無法一一敘說，但有一點足可以讓我們肅然起敬，站在正在手持各種雕刀精雕細刻的普通女工面前，我們很想看看這些走進歐美皇宮殿堂的頂級作品，是出自什麼樣的纖細之手，可當我們摸著這些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少女的手時，她們手指上手掌上厚厚的繭子如同石頭子一樣堅硬時，我忽然明白，正是這一雙雙長滿厚繭的手，在屬於西方世界的領域創造著中國製造的奇蹟；正是這些長滿厚繭的手，為國家和民族贏得無上榮光。我突然想到，這才是工匠精神。

    第二張名片是一個名叫御景花園的房地產項目。

    如果說黃茂強的家具是雕刻在木材上的奇蹟的話，那麼被稱為御景江南花園的小區，其工匠精神則是通過開發房地產，在大地之上雕刻出無限風景。也許你會說，房產地產無處不有，這還能做出花來？是的，就是這個御景花園，做成了奇蹟精品，如今山南海北的慕名前來參觀的人排成了長龍。在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的別致風光里遊走，我們如同置身錦繡江南。在這樣一個房地產商遍及華夏大地的今天，我們只看到千篇一律的作品在中國城市以同樣的面目雨後春筍般出現，卻少有有風格特色的作品。而走進御景江南，不僅樓房設計精緻美觀，舒適宜人，別具風格，而且在樓與樓之間並不十分寬敞的空間裏，卻做出了亭台迴轉、泉水叮咚的無限美景，很多觀光的遊客禁不住動起了來這裏休閒養老的閃念。這個工匠精神，源於為民生的理念，為用戶打造最舒適的居住環境，是廣東泰安房地產商人們的匠心所在。據說，這樣一張名片，已經被列入全國城市住宅的一個國家標桿。

    第三張名片，展示在你面前的是一個養蘭花的工匠。養花人不過是一個侍侯花草的園丁而已，還能稱得上「工匠」？或許你有所不知，但凡你到汕頭陳少敏的蘭花園裏走一走看一看，你便在驚嘆中覺得腦門豁然洞開。養蘭花原來有如此高深的學問，你會相信，這是一門真正的科學。陳少敏如今已經是聞名世界的蘭花大王了，僅僅品種就可以達到兩千餘種，十幾萬上百萬一棵的蘭花在他的蘭花園裏比比皆是。去年他的一棵蘭花，竟然創出了兩千萬的拍賣天價。站在鬱鬱蔥蔥的蘭花棚里，我不禁有些納悶：幾片類似韭菜葉子一樣的草蘭花，何以能創出讓我們這些工薪階層奮鬥終身也無法攀及的財富？這些人難道瘋了嗎？陳少敏微笑著說，物以稀為貴，這樣的千萬價值蘭花，貴就貴在全世界就這一棵。世界之大，不乏這樣得精神追求者。我們在參觀中知道，對這樣名貴品種得的培養和侍奉，需要點點滴滴的科學匠心，需要對溫度對空氣對陽光有十分精確得研究。在侍奉蘭花的「土壤」堆前，我確實驚呆了，這哪裏是什麼土壤啊！全是精挑細選的木片碎屑和蠶豆樣的小石子，至於什麼樣的木片石子，又是幾句話講不清得大學問。無論品種和顆粒大小，必須都要經過實驗室的精準測試。

    如今，陳少敏的蘭花不僅在金融市場上作為「世界蘭花第一股」被奉為蘭花金股，而且以品種的多種多樣享譽世界。他新開發的春劍線藝「美夢成真」、惠蘭線藝「大雪山」、「藝之寶」、「金玉滿堂」等等，還有什麼「富山奇蝶」「粵海之光」「嶺南梅」等，帶着濃郁的中國文化，已經暢銷北美西歐，被那些貴族闊佬們奉為身份象徵。他不僅以蘭花為載體，在中國和世界培養了一個大眾化的蘭花市場，而且還滾動出數百億的蘭花資金，把草木蘭花做成了金融，讓蘭花滿載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用草木花朵為國家換來外匯收入，沁潤其間的是工匠精神。如今，大凡到汕頭來的人，「看蘭花」成了一個必不可少的項目。

    在汕頭，還有另一個讓我倍感感動的「工匠」，他的作品不是什麼器具設備，而是人的靈魂。一個名叫紀耀宏的英俊青年人，25歲那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開家具店，因與鄰里一句不合，便拔刀相向，致人重傷，被判5年零6個月。黨和政府的喚醒教育，喚醒了這樣一個曾經麻木的靈魂，於是這個牢獄中的小伙，成為改造自新的精神典範，提前3年零6個月釋放。出獄以後，沒想到的是這個小伙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立志要當人的靈魂的雕塑師。他開始了舉步維艱的創業，崗位是起名鴻泰的搬運隊，招收對象不是吸毒成癮的煙鬼們，便是各類因搶劫、行竊的釋放人員。一堆社會包袱被他聚攏一起，穿上統一的服裝，衣服上印上投訴電話，開始了向命運的艱苦挑戰。至於這個複雜而又瑣碎的靈魂洗禮過程，我們不必細說了，我們只向報告一個結果，這些曾經被社會當作垃圾的人，卻硬是在紀耀宏的鴻泰搬運隊裏，練成了一個揚名全國的聞名集體，據說省市司法機構、國家司法部的領導們不止一次來到這裏看望並聽取這個文明集體的匯報。有一個數字可以證明，1999年以來，鴻泰隊所在的龍湖區有267名刑釋解教人員，其中安置到紀耀宏的幫教基地多達109名，在這裏他們不僅洗心革面，開始嶄新的人生之路，而且有的還成了企業家和模範典型。紀耀宏並沒有三頭六臂，但是他有一顆工匠般的心，他在用靈魂喚醒靈魂，在他的辦公室里，我們看到這個曾經經營木製家具的小木匠，如今在細心研讀的是心理學、社會學、教育學和哲學的各類讀物。他用他的細緻入微的匠心，在從事雕刻靈魂的工程。並且談起未來，他說，他打算終身以此為業，這是一個偉大的工程。

    汕頭的「工匠」可以說數不勝數，比如烹飪大師蔡振榮的潮州菜，可以把這一流傳千年的烹飪工藝，做成富於當代特色的萬千氣象，不僅把中國飲食文化發揚光大，而且創造了完全嶄新的潮州菜新氣象。被稱為當代中國潮州菜集大成者。不僅研究烹飪，而且研究中國傳統中醫學，把各種學科綜合一起，創造源於歷史又刷新歷史的新潮州菜，他和他的榮軒食府的品牌效應，如今正走出汕頭，走遍廣東，走向全國走向世界。還有能夠把汕頭的一種名叫「佛手」的地方特產，做成聞名中外的養生系列產品。似這樣的工匠大師們，如今正在成為汕頭的時尚和新潮。它讓初來汕頭的外地客人感到一種生活的博大精深，感到360行，行行出狀元的這句格言巨大的概括力。

    這些年，我們在追求高速度，在追求時間就是金錢的嘹亮口號下，仔細想一想，是否缺點什麼呢？在我看來，缺的是就是那種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缺的就是凡事必工於細、做於精的嚴格和認真。這些年來，習近平不斷向我們發出號召，要在全國提倡一種工匠精神，要用求真務實、嚴格細膩的韌勁來建設我們嶄新的生活。我想這絕非一句口號，而是需要紮紮實實的工作狀態，因為未來的競爭將會超越華為的考驗之上。

    在汕頭，我們似乎已經看到這樣一種蓬勃興起的精神。願這種精神之風吹遍嶺南，吹向全國，進而成為實現偉大夢想的精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