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四姐妹成絕響

　　民國「最后才女」張充和去世

　　美國時間6月17日下午1時，民國閨秀、「合肥四姐妹」唯一在世者、著名書法家張充和在美國家中逝世，享年102歲。自張愛玲、冰心相繼凋零、宋美齡隨之辭世以后，人們最常冠於她頭上的稱謂是——「民國最后一位才女」。她是民國時代重慶、昆明著名的「張家四姐妹」之一，葉聖陶曾說：「九如巷張家的四個才女，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

　　「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張充和一生低調，為人謙和，淡泊名利。據張充和晚年的朋友和研究者記錄者蘇煒透露，張充和老人是在安睡中離世的，沒有任何疾病和痛苦，屬於老人家的壽終正寢。香港商報記者黃鶯

　　四姐妹「湊成一套四扇屏兒」

　　張充和，1914年生於上海，祖籍合肥。民國多高士，那個動盪不安卻又鍾靈毓秀的年代里有太多的傳奇，張充和便是其中之一。確切地說，傳奇屬於她和她的姐妹們。論知名度，她們與宋氏三姐妹相比也不遑多讓；論相貌，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個個美麗出挑，就像汪曾祺說的，剛好「湊成一套四扇屏兒」；論才華，四姐妹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句只能出現在小說里的話，在現實中有了對照。

　　四姐妹的才華和家世分不開。她們祖籍安徽合肥，曾祖父張樹聲官至兩廣總督、直隸總督；父親張武齡曾獨資創辦「樂益女中」；母親陸英也出身名門，在家中「興教育」。在父親的影響下，四姐妹個個蘭心蕙質、才華橫溢。弟弟們多是出自北大、清華的學者、藝術家。

　　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分別生於1907年、1909年、1910年、1914年，葉聖陶曾說：「張家的4個才女，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張家不挑門第，而這有福氣的4個佳婿，也個個大名鼎鼎。

　　大小姐元和嫁給了崑曲名家顧傳玠，琴瑟和鳴。元和沉穩聰穎，是標準的大家閨秀，而當時戲曲藝人地位低下，張家大小姐與顧傳玠的姻緣一度被貼上「下嫁」的標簽出現在小報上，成為讓人震驚的一大新聞。

　　二小姐允和是個急性子，夫婿是語言學家周有光。周有光在追求她時寫信稱擔心自己一無所有，不能給她幸福。她立刻回了一封10來頁的信，說：「幸福不是你給的，是我們自己創造的。」此后數十年，不論戰火還是揪斗，她始終相伴夫婿左右。

　　三小姐兆和是小說家、文物學家沈從文的妻子，她也是小說《邊城》、《三三》、《長河》里女主角的原型。「我這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這句堪稱現代文學史上最美的情話，便是沈從文向張兆和的表白。

　　四小姐充和最有才華，詩人卞之琳曾苦戀她，那首著名的《斷章》就是為她而作：「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最終她嫁給了德裔美籍漢學家傅漢思，隨夫赴美，在哈佛等名校執教。

　　眾星捧月的「張家四小姐」

　　由於身處燦若星辰的一眾名家賢士之間，張充和的知交師友中有胡適之、沈尹默、章士釗、聞一多、沈從文、卞之琳、張大千等等。抗戰年月，這位正當韶年、俏皮聰慧的「張家四小姐」，在一群「國粹」長者中間穿梭來去，受到眾星捧月般的疼愛和嬌寵。

　　1933年，沈從文與三姐兆和在北京結婚，張充和去參加婚禮，隨后就一直居京。家里人勸她考大學，她於是就到北大旁聽。當時北大入學考試要考國文、史地、數學和英文，張充和的數學得了零分，但國文考了滿分，尤其是作文《我的中學生活》寫得文采飛揚，受到閱卷老師的激賞，不得已「破格錄取」了她。

　　那年代北大中文系名師濟濟，充和受益良多。三年級時充和患肺結核，不得不休學，無緣得到北大的學位。康復后，《中央日報》的儲安平留英，正缺人手，張充和就到副刊《貢獻》當編輯，寫散文、小品和詩詞，初露才華。

　　張充和集聰慧、秀美、才識於一身，她在書法、崑曲、詩詞方面的造詣頗深，早在上世紀30年代就曾在北大開班講授，享譽一時。她的書法各體皆備，一筆娟秀端凝的小楷，骨力深蘊，被譽為「當代小楷第一人」。在各種出版的崑曲圖錄里，她的名字是和俞振飛、梅蘭芳這些一代大師的名字連在一起的。1943年在重慶粉墨登臺的一曲崑曲《游園驚夢》，曾轟動大后方的杏壇文苑，章士釗、沈尹默等人紛紛賦詩唱和，成為抗戰年間一件文化盛事。

　　「她是在安睡中離世的」

　　「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張充和一生低調，為人謙和，淡泊名利。她曾戲說，她對自己的作品就像隨地吐痰，無刻意留存。誰有興趣誰收藏，誰想發表誰發表，「一切隨緣」。

　　據鳳凰網報道，張充和晚年的朋友和研究者記錄者蘇煒透露，張充和老人是在安睡中離世的，沒有任何疾病和痛苦，屬於老人家的壽終正寢。這種昏睡狀態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身邊的人對於老人的過世都做了長期心理準備。老人在最后的日子里，清醒時最想唱崑曲，活得相當充實相當愉快。她本來就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不會有多少很大的遺憾、很大的沒完成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