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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阿來:寫作是我介入世界的一個途徑

2015-08-06
來源:華西都市報

  8月4日,阿來在辦公室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

  阿來“出鏡率”最近頗高。2015年初,在《人民文學》、《收獲》上發表的中篇小說《蘑菇圈》、《三只蟲草》,7月初,長江文藝出版社將之結集,出了單行本《蘑菇圈》。重慶出版社則出版了阿來的散文集《語自在》。四川文藝出版社則在日前一口氣出《少年詩篇》、《奔馬似的白色群山》、《行刑人爾依》一套3本阿來中短篇小說集,目前已下印廠。

  在評論界,阿來的作品,也因其文學性,獲得一如既往的好評。北大中文系教授、博導陳曉明評價說:“《蘑菇圈》一書,沿襲着阿來一貫的美學追求,它以極具民族性的個體化載體,包容了時間的維度,融化了理想化心靈和現實的邊界,為我們展示出一個詩性和歷史交融的無限空間,閃耀着經典的光輝。”就在眾人在討論他的文字作品時,阿來又有新動作了,他將以工作室的模式,带領年輕人,一起進軍影視圈:做電視劇本,表現四川從封閉走向開放的近代史。8月4日,在省作協阿來的辦公室,華西都市報記者面對面專訪到阿來,聆聽他在作品內外的思考和看法。

  談寫作

  “寫作是命運的一部分,不靠外力驅動”

  不管是四川文藝出版社近期推出的三本“阿來中短篇小說集”——《少年詩篇》《奔馬似的白色群山》《行刑人爾依》,還是最新中篇小說《蘑菇圈》和《三只蟲草》,抑或是他的成名代表作《塵埃落定》,非虛構名篇《瞻對》,阿來的作品在題材方面有一個共通的點:關注自己少年時代生長的家鄉,深挖不止。

  華西都市報:作為創作人,都會有一個創作動力核心源泉的問題。你創作的動力之源來自哪里?

  阿來:剛開始寫作的時候,可能還有一個外在的動機。而寫到現在,已經不是靠簡單外力沖動去驅使我創作。寫作于我已成了像自己命運一部分的一個東西。純粹只是為了自己對世界和人性的認知更加深刻而寫作。寫作是我介入世界的一個途徑。

  華西都市報:你曾經說,在不同的文化間游走,讓你對溝通有更多的渴望。你所有的作品都包含着這樣一種個人努力。你的民族身份,也成為對你進行文學批評的一個重要因素。你是怎麼看待那些文學批評的?

  阿來:我們要注意到,隨着世界全球化進程,各個文化圈之間交往增多,具有交叉身份、多元文化基因的人會越來越多,在世界當代文學中,這種身份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但是,有不少人在對我的文學進行評論的時候,觀念顯得陳舊,所以我有時候覺得,今天國內的文學批評,很多都沒有跟上創作者的腳步。

  聊獎項

  “文學可不僅僅是獎項和銷量所能衡量得了的”

  阿來與文學獎,緣分不淺。因《塵埃落地》獲得茅獎,2014年又因《瞻對》獲得人民文學獎等多項大獎。但阿來對文學獎也有過“過節”,他曾因作品獲零票而公開發聲表達自己的質疑。

  華西都市報:2014年,由于《瞻對》在魯獎評選中得零票,你對外表達一個意見:建議一些文學獎在獎項設置中的“報告文學”改為“非虛構文學”。一年時間過去了,您覺得情況有所改觀嗎?

  阿來:我不知道文學獎有沒有去做這種調整。但我觀察到,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文學創作者,尤其是年輕人,在采用非虛構這種文體,讀者也很喜歡非虛構作品。非虛構既真實直接,又比紀實新聞更有文學性,在全世界都是非常流行的文體。其實,獎項和作品之間是相得益彰的關系。一個文學獎,評得好,可以助長獎項的威信。評得不好,該評的不評,長此以往,獎項本身也會衰落。這也是很公平的規律。

  華西都市報:在中國,很多人對文學獎的崇拜心理很深。不管是國外的諾獎,還是國內的重要文學獎,總是能牽動很多人的神經,甚至會爆出一些涉嫌跑獎的丑聞。作為一個曾經得過茅獎,又公開質疑過文學獎公平性的作家,你現在對文學獎的看法和思考是怎樣的?

  阿來:我覺得,這跟當下社會普遍流行的評判文學標准有很大關系。比如說,很多人(包括評論家、讀者在內)在評價一個作家或一部作品的時候,通常就兩條:有沒有得獎?賣了多少錢?在這種不從文本本身去討論文學的氛圍內,出現一些人為了名利而跑獎的狀況,也就不奇怪了。其實,文學可不僅僅是獎項和銷量所能衡量得了的。文學獎的歷史不到兩百年。書作為商品流通,也是近代以來的事情。在沒有這兩條規則之前,我們是怎麼評價蘇東坡的?

  華西都市報:你甚至還說過“一心想得獎的作家是可恥的。”

  阿來:是的,我說過。那是有一年,我得了一個小獎。我去領獎。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我恰好聽到有一個作家表達自己對獎項的無限渴望,這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當記者問到我的時候,我脫口而出:不要談獎了。一心想得獎的作家是可恥的。

  說打算

  將带年輕人影視創作 表現四川近現代發展史

  除了文字作品,阿來還有一個興趣領域:影視藝術。2014年,阿來就曾以編劇身份,參與制作電影《西藏天空》。在第17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還獲得多項大獎。現在,他又有更進一步的想法:以工作室的形式,進行影視作品的原創。

  華西都市報:四川省作協正在籌建的阿來工作室,你提到工作室的重點在于影視領域的嘗試,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阿來:這個工作室成立的初衷當然不是運作我的小說進行影視改編,而且也不打算改編別人的文學作品,而是進行影視作品的原創。初期工作重點思路已經想好。我們將會制作三到四部電視劇,表現保路運動以來,四川從比較封閉走向開放的四川近現代發展的歷史。

  華西都市報:為什麼選中電視劇這個載體?現在電視劇受商業化影響嚴重。

  阿來:正是為了避免受到商業化的干擾,我才想到工作室這個形式。其實,外面找我牽頭做電視劇的商業投資人挺多的,但我都沒有答應。畢竟用投資人的錢,必定要受到一定的商業因素的束縛。但是,我確實也想在電視劇領域做點事,所以跟有關方面一商量就不謀而合,在作協內部成立工作室,獲得一定的經濟支持。這樣可以保證,在劇本創作的階段,可以排除商業力量過早介入對創作的干擾,真正靜下心來,拿出一部好作品。

  華西都市報:電視劇是另外一個行當,這是你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嗎?劇本是你自己親自寫嗎?

  阿來:這的確是我內心真心願意做的事情。我對整個四川的歷史一直有興趣,只是我很少表現出來而已。當然,電視劇是一個項目龐大的工程,我還要寫自己的小說,精力有限,所以會聘請幾個年輕的編劇,跟我一起做。我會主管策划、統籌,最終還會親自統稿。

  阿來眼中的80後作家

  “對商業成功的追求較為重視,對社會介入力度小”

  阿來對年輕的創作群體也給予他特別的關注。對于近日著名作家閻連科關于“80後是懦弱的一代”引發爭議的觀點,阿來也有自己的看法。

  華西都市報:很多人都認同:你的作品中,除了有文學性之外,還散發濃重的思考性。所以有人稱你為“學者型作家。”您會考慮去大學教書,带學生嗎?

  阿來:我現在在大學有掛職,但並沒有带學生。其實我的確想過,要不要带幾個研究生。我想,通過带學生這個過程,對我自己的思想脈絡也進行一個整理。我們可以一起系統化的讀書。比如說,招三個碩士研究生。第一年,專心按照一個書單,一起把書讀透。但是我對自己這個想法並沒有充分自信,畢竟這種方式還是太別出心裁了。到底有沒有學生願意認可我這種方式,校方會不會認可?這都是問題。

  華西都市報:最近閻連科關于80後的一個觀點,引發很大關注和爭議。他說,相對于50後、60後,80後是相當懦弱的一代人,懦弱到我們今天面對現實的時候,我們找不到80後的聲音了。你是怎樣的觀點?

  阿來:80後這個概念剛出來的時候,我就反對這種代際划分。而且,我當時就呼籲大家,要注意在韓寒、郭敬明名氣遮蔽的其他80後作者。最近這幾年,除了韓寒、郭敬明之外的其他80後作家的作品,也慢慢開始被讀者所認知,比如四川的顏歌。但是,閻連科對80後的評價,我認為,從整體來說還是有一定的根據的。比如說,80後作家這個群體,從整體傾向來說,是對商業成功的追求較為重視,而對于經典文學需要的社會介入力度還是較小。(華西都市報記者 張杰 實習生向璇攝影陳羽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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