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麗琴

　　亞太經合組織(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將于8日~10日在北京召開，一切準備工作開始進入最后的場地演練階段。。

　　10月29日，在中國貿促會孫曉處長接起《第一財經日報》的電話時，已近凌晨，在過去的三個多月時間里，他和他所在的團隊已經過上了早八晚十二、全周無休的日子。

　　作為此次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統籌協調組的副組長，他對記者列出了倒計時緊迫的工作日程，目前，與APEC會場有關的安保、會務，都已經分批入場，從10月30日下午到10月31日全天，所有人員開始到場進行全要素演練，之后是分組演練，然后還要進行兩次分重點的演練。

　　通常熟知的APEC會議周的順序是APEC高官會—APEC雙部長會議。與此同時，工商界也在按照APEC工商咨詢理事會會議—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的順序平行進行。直到最后一天召開最高級別的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

　　在孫曉所負責的工商領導人峰會和工商咨詢理事會會議上，APEC商界代表能夠與領導人直接交流，也是他覺得自己工作最有意義，最有成就感的一部分。

　　“工商界參與APEC不僅僅是一個形式，而是成熟的機制。如果說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是面子，那么工商咨詢理事會會議就是里子，兩者相互配合，通過討論議題，提出建議，進而推動政策改進。”他說。

　　作為多年來中國工商界參與全球各類相關國際會議的見證人，孫曉發現，中國工商界已經開始逐步走向世界，并開始對國際議題帶來影響。“我們的企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希望走出去，發出自己的聲音。”他說。

　　APEC的全球工商之旅

　　對于APEC工商工商界活動機制，孫曉也有一個從淺至深的認識過程。

　　孫曉最初與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結緣于2001年在上海舉辦的APEC會議周，當時他正擔任中國貿促會時任領導的翻譯。

　　當時他對會議的理解就是“高、大、上”，　因為跟隨會領導，他近距離接觸了包括比爾蓋茨在內的許多商界大佬，還有中美俄等多國領導人。隨著自己全球工商工作的深入，孫曉發現自己對于APEC的理解過于簡單了，因為除了年末這個引人注目的盛會，APEC還有一套真正實質性推動全球政商對話議程的機制——工商咨詢理事會會議(ABAC)。

　　孫曉的工作算得上真正的全球工商之旅。從年初到年末，他需要帶著他的中國工商界代表團參加國際上與工商界相關的各種會議，比如G20下設的商務領袖會議(B20)、世界經濟論壇、金磚國家工商峰會等。但比較來看，他還是認為ABAC引領工商界參政議政的程度最深，機制最成熟。

　　ABAC是由APEC21個經濟體各3位工商界人士組成，共有63位代表。ABAC每年定期開四次會議，提出具體的改善亞太營商環境的政策建議，并形成遞交給領導人的報告。

　　在每年年末的APEC領導人會議周期間，這些代表們將攜帶政策建議與報告，與APEC所有領導人進行一次直接對話。

　　“由于僅有最高領導人自己能參加，這種政商之間的對話便顯得非常直接有效；也因為如此，在APEC全年的各部長會議及高官會議議程中，都會給ABAC代表們留位置，以便提前掌握工商界的想法，進而就會對APEC政策制定帶來積極的影響。”

　　ABAC與政府間的互動，按孫曉的話來說，便是當下盛行的PPP概念。與世貿組織[微博](WTO[微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微博](IMF[微博])等國際組織有明確且清晰的政策推進目標和方案不同，商界的思維都非常務實且靈活。

　　由于目標并不局限在某一領域，組織本身沒有太多約束性，使得商界的參與非常活躍。基本原則是不設置條條框框，即便沒有大的成果，也可以小步快跑，而且鼓勵單邊行動。比如在貿易便利化領域無法推進，那么大家就推進中小企業合作，總是能有進展。

　　2004年，亞太自貿區(FTAAP)的概念便是首次由ABAC提出，ABAC還曾提出過諸如商務旅行卡的概念并實際推廣，以確保工商界人士出行的方便。

　　今年ABAC的重點議題與APEC重點議題保持一致：推進自貿區建設、加強基礎設施和互聯互通建設、促進經濟創新發展、改革與增長。

　　誰來代表中國工商界

　　APEC各經濟體政府對ABAC代表都很重視，在許多經濟體這3位代表都是由領導人直接任命，比如美國和日本。美國總統頗為重視本國ABAC代表，每年都要與這些代表至少見一次面，溝通一下最終討論的議題方向。

　　在中國，代表是由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和外交部共同任命的。考慮到近幾年ABAC的工作重點，三位代表分別從金融機構、跨國企業，以及中小企業中選擇。

　　代表不僅要有行業影響力，有國際化視野，還要外語好，以及能保證較多的參會時間。按照這些標準，要選拔出合適的代表其實不太容易。

　　從剛剛出爐的人選名單來看，擔任ABAC中國代表的企業家是中糧集團董事長寧高寧、中國建設銀行董事長王洪章，以及北京辰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楊云松。三名候選代表為中國工商銀行副行長王麗麗、敦煌網創始人王樹彤和華為副董事長兼輪值CEO胡厚崑[微博]。

　　在ABAC歷史上，包括以上提及的6位，共有十多位中國企業家參加過該議程，比如招商局集團、招商銀行原董事長秦曉、阿里巴巴[微博]董事會主席馬云[微博]、東軟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劉積仁、第一視頻集團董事局主席張力軍等。

　　在這個選拔過程中，政府需要與企業家之間有相當程度的互動與溝通。因為一旦當上代表就意味著相當多的時間與金錢投入。

　　比如，每年需要定期準備并參加4場會議，加起來得有數周時間，而且往來參會的所有費用都得自行承擔。對于很多企業的CEO來說，這是一個需要認真權衡思考的選擇。

　　在以往的經驗中，孫曉認為那些擁有廣泛海外業務，并希望能夠推進海內外政商議程，與各國領導人有良好互動的企業，最為適合這樣的過程。

　　隨著中國工商界的發展，與國際市場的連接越來越深入，孫曉發現ABAC人選的選擇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容易。現在，已經有企業家主動要求成為ABAC的候選代表。推出退出和輪換機制也開始逐步成熟。

　　中國工商界逐步學會發聲

　　在ABAC的歷史上，以往幾乎都是美日的代表主導，提出議題，推動議程。這樣成熟的運作在于其背后有一套成熟的組織架構。

　　以美國為例，美國設有一個國家APEC中心，擁有幾十個企業家CEO的團隊。每年這個中心會定期討論議題，確保提出的提案能夠代表所有團隊成員的訴求，也會代表整個工商界與政府談判。這樣的機制也確保了代表的輪換有了人員的保障，因為一旦一個代表卸任，就有多個候選人能夠隨時頂上。

　　“這相當于他們建立了一個企業家的池子，隨時可以從池子中選拔人才。”孫曉說道。

　　美國目前的ABAC代表是卡特彼勒、禮來以及高通[微博]公司的負責人，這些企業家在ABAC上提出的提案，卻能覆蓋美國所關心的多個行業的訴求。

　　現在中國企業家也開始嘗試建立這個池子，并已建立了APEC中國工商理事會，寧高寧擔任首任主席，他也是今年ABAC的主席。成員包括幾十位長期活躍參與APEC的企業。

　　寧高寧的隨員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透露，寧高寧從2011年開始參與ABAC的工作，最初為候任代表，之后成為正式代表，今年成為主席。

　　隨著日程的臨近，寧高寧的行程也日趨緊張，他不僅作為主席參與了今年的APEC貿易、財政、能源等部長級會議，還深入參與并推動了包括糧食安全、區域經濟一體化、互聯互通等20多個議題。

　　在會議周內，寧高寧還將參與首腦對話，代表整個亞太工商界提出政策建議，并參與領導人的多雙邊會談。

　　隨著時間的推移，孫曉曾帶領的企業家全球APEC團隊也開始逐步成長，從最初看熱鬧，到認真地聽會，獲取宏觀經濟與國際走勢分析的最新消息。

　　一位山東已年過7旬的企業家頗受大家關注，他每年堅持參與APEC全球議程，就在昨天，他正在澳大利亞考察項目，之后也將飛往北京參加本次工商峰會。

　　他的隨員對本報記者透露這樣心路歷程的轉變，2008年第一次參會就發現參與這樣國際會議本身便是一個交朋友、長見識的見解過程。每次他都跟團走，結識了不少商界好友，大家互通信息，共同提高的體驗也很好。

　　“雖然我們大部分業務企業是在國內，但看看這些國際政要都在談論什么，看看美國同行的環境是什么對我們擴大視野很有幫助。”他說，“我們未來可能要拓展更多國際市場，但是前期需要充分的準備和評估，才能扎實地邁出下一步。”